只是一時也找不着什麼好藉口,因此便看向伯瑞。
伯瑞已然知道,張瑞對逍遙客是一片癡心,這些年雖然和蕭六小姐認識,但是一年基本上只在沙龍或舞會見一兩次,雖聊得不錯,卻半點沒有發展的心思,對別的女孩子亦是淡淡的,一心只撲在逍遙客身上。
因心中佩服張瑞只愛財,不看貌,所以他是願意幫忙的。
可是能迎接歸客的地方就這麼些,他總不能把其他人趕走罷?再說逍遙客名揚天下,便是今天不叫人知道,明天也會叫人知道的,因此只能愛莫能助的看向張瑞。
張瑞亦知毫無辦法,因此只能作罷,把心思放在等待上。
他已兩年不見蕭遙,此刻想起她淡妝濃抹總相宜的面容,想起讀書時與她論古今,各抒己見,心情瞬間變得激動難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張瑞覺得度日如年。
蕭六小姐在和鄭太太說話時,總是忍不住偷眼去瞧張瑞。
雖然兩年前在文壇上的論戰她輸了,但對她的名聲損害不大,畢竟這只是主張不同,無關對錯。因着她家世不錯,才貌雙全,許多男子對她趨之若鶩,可張瑞是一個例外。
她總是忍不住好奇,爲什麼張瑞與別個男子不同,對自己不僅沒有愛意,反而顯得冷淡。
此時見張瑞着急、喜悅和期待的神色,不時整理衣服頭髮的動作,不免猜想,莫不成張瑞此番前來,等待的是他的意中人?
想到這裏,忍不住問:“張先生,伯瑞,你們此番在等誰?”
伯瑞聽此一問,馬上看向張瑞。
張瑞不願意提起蕭遙,是不希望她被更多的人知道,但是他也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他的妄想,像蕭遙那樣的相貌,那樣的人品,那樣的才華,無論他怎麼遮掩也於事無補,她定會在這片大陸上大放異彩,爲人所熟知的。
當下壓下心底的惆悵,笑道:“是逍遙客。”
蕭六小姐和鄭太太聽到這個名字都大喫一驚,兩人是當世的才女,這輩子最大的失利都是和這個名字有關。
鄭太太已經出嫁持家,反應能力比蕭六小姐稍好,強笑道:“原來是她。”
蕭六小姐回神,看了張瑞一眼,心中默地閃出一個念頭——張瑞喜歡逍遙客。
這個念頭一出來,彷彿打開了密碼鎖,一切都明瞭起來。
張瑞肯定喜歡逍遙客,不然第一次見面他不會因爲逍遙客而那樣貶低自己,絲毫不顧自己的面子。
想到這裏,她心中又酸又澀,十分難受。
她在男子那裏無望不利,在文壇上也頗有名氣,跟別的名媛相比只是家世差了一些,在旁的從來不懼,卻沒有想到接連在逍遙客這裏栽了跟頭。
可是她非常不服氣,因爲她自覺在文學上,自己比逍遙客優秀,在相貌上,她也跟伯瑞打聽過,逍遙客長得三大五粗,遠遠不及自己。至於家世,逍遙客家壓根沒有“家世”二字可言。
可是偏偏,就那麼不可思議,張瑞喜歡的不是才貌雙全的她,而是不如她的逍遙客。
大家沉默了起來。
蕭六小姐藉口要去買東西,讓伯瑞陪她去。
路上便問:“張先生是否喜歡逍遙客?”
言下之意,不是蕭六小姐不好,而是蕭六小姐不及逍遙客進步和正確。
蕭六小姐聽到這裏,心中不知怎麼的,竟覺得愛意又深了幾分。
她想,可能正是因爲張瑞只愛才不愛貌,才更加難得罷。
只是這樣的心思,是不好與伯瑞說的,因此聊了幾句就轉移了話題,很快又回到碼頭等待。
這時渡輪的笛聲響起,從美國西海岸出發,途徑橫濱的渡輪,終於要靠岸了。
蕭六小姐看到一向溫和淡然的張瑞竟激動得紅了臉,心裏越發不舒服,心裏起了一較長短的心思。
這般想着,她低頭打量自己,燙過的頭髮,時髦連衣裙,發亮的小皮靴,不管如何看,都是吸引人目光的存在,當下心中滿意。
逍遙客在海上漂泊多時,怕是形容憔悴,衣衫陳舊的。
思忖間,見那大船正見見靠岸,忙站直了身子。
鄭太太對逍遙客也很看不上,但是她對張瑞沒什麼心思,所以心裏只記恨逍遙客在文壇上給自己的不客氣,略有幾分不渝,卻並如蕭六小姐的心思那般千迴百轉。
伯瑞見氣氛有些緊張,不由得說道,“可惜,不能與逍遙客一聚。她從橫濱回魔都,得6天功夫,在船上待了6天,想必累極。”
張瑞點頭,想到自己只能在此待兩天就得回北平,俊臉上流露出悵惘不捨之色。
鄭太太笑道,“都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這話不假。便是不能長聚,此番遇見,必也有深情厚誼的。”
蕭六小姐沒有說話,只是笑吟吟待看相伯瑞並張瑞。
這時,渡輪靠岸,慢慢地,有客人下船了。
蕭六小姐和鄭太太卻發現,下船的客人很是奇怪,一邊往前走,一邊不住地往後張望。
伯瑞也發現了,不由得有些驚訝,“難不成船上出事了?”
張瑞沒說話,有蕭遙的地方,總是如此的,他已經司空見慣了。
這時那些張望的船客在後頭的催促聲中,終於依依不捨地下了船,走到兩側的高處站着,往船上張望。
兩名女子從張瑞幾人身邊經過,低聲討論道,“希望到了華國的國土上,東瀛人不至於太過囂張。”
“難說。那位蕭小姐那般的美貌,如何能躲過東瀛人的掠奪?東瀛人連我們的國土都想霸佔,何況區區一個美人?”
張瑞聽到這裏,頓時大急,剛要攔下兩人,就聽船上傳來一陣吵嚷聲。他顧不上旁的,忙看向船上。
只見一大羣穿着西裝的男子簇擁着幾個女子出來,以身體擋着三個想要湊上來的東瀛人。
張瑞見了,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伯瑞、蕭六小姐並鄭太太幾人見了,忙也跟了上去。
剛走近,就見一羣西裝筆挺的男子簇擁着幾個女子已然下船。
伯瑞三人的目光掠過那幾個女子,驚豔的目光落在被幾個女子保護在裏頭的一個美人身上,忘了移開,也忘了旁的,腦海裏轟然作響,只有美的衝擊與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