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廚藝大比那日。
這一日,蕭遙按照約定時間,帶上溫文溫雅出現在城中最爲繁華的回鄉樓前。
城中所有有名氣的大廚全都來到了,正看着特地空出一溜的場地發愣。
他們這裏舉辦廚藝比拼,已經好些年了,這還是頭一次,居然空出這麼一大塊場地,且上頭放了許多桌椅,佈置奢華低調,又用紅綢子擋住,不許人進去。
沒過一會兒,林東家看到縣令來了,便去打聽那一溜場地是幹什麼用的。
縣令搖了搖頭:“此乃知府大人吩咐下來的,某也只是照辦。當時問過一句,蕭大人說,有貴客前來,需要好生招待。某想着,或許是蕭大人的家人也說不定。”
說到這裏心中一樂,若蕭大人爲了家裏人搞如此排場,與他可算是同道中人了,稍後拿下蕭廚娘,蕭大人只怕不會多話,便是多話,他提起這場地,蕭大人只怕也會偃旗息鼓。
正想着,忽然前頭有官兵開道,接着便來了三頂小轎。
蕭遙在下頭,瞧見皇帝那張熟悉的俊臉,忍不住想扶額。
這江東果然是好地方,大人物一個接一個往這裏跑,不僅三老爺來了,就連皇帝也來了。
再看皇帝身旁那個老太太,還有個看起來蒼白瘦削的少年,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后與她的寶貝疙瘩小公子了。
蕭遙看到太后,倒沒想逃跑,橫豎她沒做錯,她就不信太后敢無視天下悠悠之口與她爲難。
這時,有人問起皇帝與太后三人的身份,三老爺一律以“貴客”稱呼。
皇帝自打登基以來,從來不曾外出,因此許多人都不曾見過他,縣令是同進士,根本沒資格覲見皇帝,自然也是不認識的。
不知道皇帝的身份,又見三老爺說得含糊,所有人便默認,此乃三老爺的家裏人。
這時,林東家揚聲宣佈,廚藝大賽即將開始。
太后坐在高臺上,側頭看向皇帝:“皇帝,那個皮膚頗黑的姑娘,便是蕭廚娘罷!”
那個死丫頭,把她氣了個半死之後便跑了,害得她的小石頭好不容易長出的幾斤肉又掉了。
今兒,她既來了,瞅着機會,定要給她點厲害瞧瞧。
皇帝怔怔地看着蕭遙那張臉蛋,不曾回答太后的話,直到太后又問了一遍,這纔回神,點了點頭,說道:“是她。”
眸子裏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她怎麼總是如此好玩,來了這江東,不僅上了黑粉,還易容了,把自己弄成個其貌不揚的姑娘。
太后聞言,又看了蕭遙一眼,見她長得並不如何,不由得有些不解,但轉念想到,或許是易容了,眉頭便皺了起來。
若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像那沈氏一般,怎地會將自己的臉蛋兒藏起來?
只是她心情不怎麼好,滿心都是自己苦命的女兒,沒有心思多思考這個問題。
蕭府內,好不容易說服爹孃讓自己參加廚藝大比的蕭四姑娘連聲催促自己的爹孃:“怕是開始了,爹,娘,快點兒。”
蕭大老爺點頭:“行了,可以出發了。”
上了車,他默默地坐在車上,沒有怎麼說話。
蕭大老爺回神,輕輕地拍了怕沈氏的手,說道:“與你無關。”之後,又陷入了沉默。
沈氏見了,咬了咬下脣,不再說話。
這些年,每逢到這個時候,蕭銘的心情都會很不好。
她其實知道,他是覺得對不起他的公主表妹。
雖然沒有愛情,可畢竟夫妻一場,且又是他的表妹,加上又愛他至深,就那般去了,他心裏總會愧疚。
馬車一路行駛直至回鄉樓。
蕭二公子在下車時,揭開簾子看了一下,笑道:“大廚們都已來了,正在抽菜式呢。”一面說一面伸手攙扶蕭四姑娘下來,接着是沈氏。
幾人下來了,一邊走向回鄉樓廚藝比賽的圈子一邊打量四周。
蕭二公子眼尖,看到上頭設置格外不同,便看過去,見了老中小三個人,便道:“似乎來了貴客,莫不是蕭大人的家人?”
蕭大老爺聞言擡頭看去,這一看,臉色瞬間劇變。
沈氏也看到人了,想起太后當年凌厲的逼迫,臉色也是劇變。
蕭二公子見了忙擔心地問:“爹,娘,可是身體不舒服?”
正要前去參加比賽的蕭四姑娘聞言也停下腳步,看向蕭大老爺與沈氏。
蕭大老爺和沈氏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蕭二公子與蕭四姑娘一同扶着兩人來到場中留出的位置坐下,蕭四姑娘又叮囑蕭二公子看好父母,自己便去參加廚藝比賽。
衆人見她來,忙一邊招呼一邊讓出一個地方:“蕭四姑娘來了,上面兩道是先前抽出的菜式,這正要抽第三道菜呢。不如由蕭四姑娘抽取?”
張先生聽了,忍不住道:“按照規定,這最後一道菜該由新加入廚藝會的蕭姑娘抽取。”
盧公子在旁點點頭,附和道:“對,該由蕭姑娘抽取,我想蕭四姑娘不會與蕭姑娘爭搶的。”
在他心中,蕭四姑娘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是斷然不會與蕭遙爭奪的。
林東家哈哈笑道:“原則上如此,只是蕭四姑娘難得參加,不如還是讓一讓蕭四姑娘罷,蕭姑娘,你說是不是?”
他除了是酒樓的東家,生意還涉及貨運,如今拓展往東至大海的業務,正是需要江東豪族蕭家的支持,所以想盡辦法與蕭家交好。
再加上,這些日子他看到縣令找蕭遙的麻煩,蕭遙只能靠自己,委實是個沒有後臺的,並不怎麼將蕭遙放在眼內。
太后自從看到蕭大老爺與沈氏前來,臉色就沉了下來,眸子裏的殺意幾乎洶涌而出。
見兩人坐下,當中一個少女走向臺上準備參加廚藝比賽,便將目光看了過去。
她討厭沈氏與蕭大老爺,對兩人的女兒,自然也極其看不順眼的。
及至看到林東家居然要擡舉沈氏那賤人的女兒,臉色更不好,心裏狠狠地記了林東家一筆,目光下意識就看向蕭遙。
蕭遙這死丫頭的性格剛硬,想必不會相讓罷。
蕭遙自然記得林東家三番四次無視自己,旁的,她不想計較,可是如今是她的權利,她不打算相讓,當即笑着反問:“過去有人讓過麼?規則亦可以相讓的麼?我倒是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