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貴賓席有一個人一直坐在這裏，看着舞臺，正在出神。
她臉上的表情，名爲落寞。
“結束了，幾年的心血和努力，都結束了。”霍雪兒雙眼放空，喃喃自語，“花了那麼大功夫，甚至得罪了原本的盟友才成功綁上了姓馬的，結果……”
“都說了，不要去惹那個煞星，你們偏不聽，現在好了，大家都沒得玩兒。”
“田總啊田總，你爲什麼就不能上進一點？爲什麼就不能挺胸擡頭的做生意？爲什麼非要把自己當成一條狗？”
“每次談生意的時候都把別人當成爸爸一樣很開心嗎？每次給別人下跪磕頭送錢送女人就完全沒有羞恥之心嗎？”
“好好的老闆你不當，你非要去當別人的走狗。好好的第五巨頭你不珍惜，總有一天會變成人家的子公司！”
霍雪兒真的都快要被氣得吐血了。
雖然地震還沒有發生，但也不過就是幾個小時的事情了。
明天太陽一出，姓馬的就會下臺，天策就會遭遇重創！
“唉……”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霍雪兒身邊，坐了下來。
是陸陽。
“你贏了。”霍雪兒彷彿還沉浸在剛剛的表演中，一動不動，“熱騰騰的火鍋，三十度熱風的火鍋包廂，二十度冷風的網吧包廂，熬夜通宵的打遊戲……你的身體，還真的是好啊。”
顯然，霍雪兒已經理清了前因後果，連陸陽的手段也查了出來。
陸陽同樣看着舞臺，笑道：“英才什麼都好，就兩個缺點，貪玩和愛約泡。所以我挑選合作者的時候，會非常注意他們的優缺點。”
“有些人缺點再多，我都不會放棄。而有些人再好，也不會成爲我的合作者。”
“你辦事的能力，毋庸置疑，非常強。你幾乎是我見過的這一行裏能夠排在前五的從業者，但你現在並沒有達到與你才華和能力所匹配的位置。”
“這和你的眼睛有關。”
霍雪兒轉頭，看着陸陽。
兩人對視了十多秒。
“你說我識人不明？說我眼光有問題？”霍雪兒有點生氣。
陸陽搖了搖頭：“你的眼光沒有問題，但你看的方向錯了。你的眼睛，只看到了高處的廟堂風雲，卻沒有注意低處的蠅營狗苟。”
“你的眼裏，有天下。你也自認爲自己的能力，足以駕馭這天下的任何人，任何事。”
“你不挑合作者，因爲你認爲任何人和你一起都能取得成功，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工具人。”
霍雪兒皺眉，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這的確是她的內心獨白。
“這難道有問題嗎？”霍雪兒不認爲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天策是她的一次嘗試，雖然失敗了，但並不意味着她的路錯了。下一次，她一定可以避免這條路上發生過的問題，從而問鼎巔峯的。
“人是有靈魂的，任何人都是如此。你找的工具人，有了靈魂，也就不再工具人了。甚至，你反而成了他的工具人。”陸陽道，“你在專業上，秒殺了田總，但在其他方面，何嘗沒有被田總秒殺呢？”
“只不過當你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你已經被綁上了天策的戰車，沒有後退的餘地。這期間你從佔據絕對主導地位，慢慢的到不得不拉着田總一起和你披荊斬棘，再到現在的拉不動他，乃至於分道揚鑣的狀態。”
看了一下時間，陸陽站起身來到：“你非常優秀，但你不適合天策。”
“那我適合什麼地方呢？”霍雪兒臉上露出一抹冷笑，“是適合你的公司嗎？然後在你身邊爲你排憂解難，看着你成爲下一個田總？”
招安？
如果那麼輕鬆的就被招安，梁山好漢的下場看見沒？
就算要賣，霍雪兒也要把自己賣個好身價。
然而陸陽搖頭了：“我對做生意不感興趣，不然我現在應該在買股票，而不是當藝人經紀人。我說過，你找不到完美的工具人的，而我也不需要你當我的工具人。我的路，和你不一樣。”
“你的路，是什麼路?”霍雪兒問道。
“聽起來有些矯情。”陸陽道，“我喜歡影視，喜歡音樂，喜歡脫口秀，喜歡相聲，喜歡辯論，喜歡綜藝，但我不喜歡娛樂圈。”
“我希望我在這個圈子裏的所有朋友們，也可以和我一樣，享受一個不那麼身不由己的娛樂圈。”
霍雪兒看着陸陽，非常喫驚。
不是因爲陸陽說的有多好，而是……這麼弱智天真的話，怎麼會從陸陽的口中說出？
看看陸陽做過什麼事，錄音、偷拍、威脅、打架鬥毆、挖坑埋人、殃及無辜，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人，但他的理想居然……果然，很多惡人的心中，其實都有着一個童話。
就像滅霸、小丑、企鵝人一樣。
所以我抽菸喝酒蹦迪泡吧，但我真的是個好女孩？
666！
“這很難……這個圈子，註定會有太多髒水，誰也別想乾淨。”霍雪兒道，“哪怕你成爲了娛樂圈一哥，你成爲了那個制定娛樂圈規則的人，也一樣不可能做到這些。只要有人，就有紛爭，因果業力，不斷擴散和循環，最終所有人還是不得不相愛相殺，資本和黑幕還是會不斷涌入，這就是娛樂圈。”
“娛樂圈的核心資源看似是錢，但其實錢足夠之後，真正的核心資源是時間。一年就三百六十五天，每年就幾個好檔期，每週就一個週末收視高峯期，每天就一個八點黃金檔。這些，是比影帝影后、熱搜頭條更激烈的競爭。”
“時間纔是永遠也無法調和的矛盾，你的理想，不可能實現。”
陸陽點點頭，轉身離去，對這句話表示認可。
但他也留下了一句話。
“所以，我可以把富足的資源分配給我的朋友們，解決這個矛盾，至於其他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我需要一個人和我一起，去從這個圈子裏，搶走更多其他人的資源，引發更多的戰爭。”
“我獲得的，是安靜與平和；你獲得的，是權力和名望。”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