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倒是有些出乎蔣導和葉菲燕兩人的意料。
這是走心了？
人家怎麼運營關你什麼事兒？
難道你不選直接兌錢走人？
“如果只是單純的分個錢，那麼我沒意見，過兩天我退出，燕姐你把錢給我就行。”陸陽說道。
蔣導點點頭，難道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這個公司的出現，本就是爲了方便蔣導走賬的。
給陸陽的，那都是灑灑水。
可現在聽陸陽的意思，是真的想把生意做起來？
怎麼做？
這年頭，商海里到處都是錢，有一半是海里本身就有的，還有一半就是那些想要撈錢的人的家當。
錢沒撈到不說，還把自己的錢扔海里了。
做生意，很難的。
“如果燕姐你真打算試一試，那麼我想聽聽燕姐你的想法。”陸陽開口。
葉菲燕沉吟了一會兒，笑道：“錢，當然是大家一起賺最好了。不管你和蔣導退不退，我後續都打算用這個公司成立一個服裝品牌，然後找幾家店試一試。”
“怎麼試？您自己親手設計？”陸陽笑了。
葉菲燕沒有否認。
然後陸陽當着葉菲燕和蔣導的面，開始搖頭。
葉菲燕的臉一瞬間就黑了下去。
作爲一個年輕有爲的大老闆，她有很強的表情管理能力。但如果有人要攻擊她的設計能力，要質疑她最驕傲的東西的話，抱歉，老孃決不妥協。
她之所以和國內時尚圈格格不入，就是因爲之前幾次碰頭的時候，那些人屁都說不出來一個卻偏偏要對她的設計指指點點。
要知道，她的時尚造詣，在歐米那邊也都是一流的存在。
“中低檔批量生產的服飾，如果需要米欄服裝設計大獎金獎的獲得者來操刀設計的話，我是真的覺得有點浪費。”陸陽道，“這個名頭可以打出去，但你的精力絕對不應該放在這上面，你真正要鑽研的，還是國內時尚圈，那纔是你的目標，不是嗎？”
蔣導已經當機，表示自己不參與接下來的話題了。
聽不懂，心累。
而葉菲燕彷彿聽懂了一些什麼，皺眉道：“你是說，讓我掛名我旗下的品牌，但是我個人主要精力專攻時尚圈？可品牌服飾的設計呢？誰來？”
“國內的服裝市場，目前還比較粗放，說句得罪人的話，我瞧不上目前國內任何主流的設計。我回來，就是希望給國內帶來新概念的傳達，希望我的故鄉所有人都可以漂漂亮亮的。”
陸陽點頭，這是一個服裝設計藝術家的偉大理念。
很少有藝術家敢把自己的審美理念普及到全國的，這其中會有太多困難。
葉菲燕雖然是個女人，但心真的很大。
“設計的事不難，打板歐米那邊的熱銷款啊。不得不承認，目前那邊的大衆時尚，領先了我們一兩代。”陸陽開口。
打板這個詞，在服裝領域有着獨特的意思。
但當他不僅用於生產的時候，就產生新的意思，也就是，抄襲。
過了很久，葉菲燕才臉色慘白的說道：“你是說，讓我……抄襲別人的設計？”
蔣導一愣，這句話他算是聽懂了。
陸陽雙手一攤，沒有再說。
“你怎麼能讓我做這種事情？你是在侮辱我嗎？我是一個設計師，我絕對絕對不會去抄襲任何人的作品！”如果不是距離太遠，蔣導毫不懷疑葉菲燕會給陸陽一巴掌。
“種花大衆服裝這一塊兒，現在需要的是惡補營養。只有在十多年的積累之後，補充完成之後，整體審美達到了國際領先水平之後，才應該進入下一個叫做審美差異化的階段。那時候，才應該是各種設計理念百花齊放的年代。”
“現在大家連走都沒學會，你就想着帶大家去跑。到底是你忽略了國內的現實基礎，還是你自私的不想向現實妥協呢？”
“你說的，和你做的，不太一致哦，燕姐。”
“你……”葉菲燕彷彿有一萬種憤怒，但硬生生被陸陽這些話給堵住了。
因爲從邏輯上盤，陸陽說的居然更對。
葉菲燕之所以融不進國內時尚圈，也有這個因素。她超前國內水準太多了，超前兩步，就成了瘋子啊。
“藝術，是不賺錢的。”陸陽補充了一句。
葉菲燕的眼神徹底陷入了迷亂。
一直以來，她都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愛國藝術家。
但倘若真正的追求藝術，她又怎麼會以商業作爲起步道路呢？
夢想和錢，她到底選擇了誰，一開始不就很明瞭了嗎？
“說吧，你還有什麼具體的想法。”葉菲燕這句話一說出來，場面上一直以來尷尬的氣氛終於第一次變得和諧起來。
在這張桌子上，原本無形之中始終低人一等的陸陽，一瞬間和葉菲燕平起平坐了。
蔣導對這種變化非常敏感，心中不斷感慨。
陸陽這招狠啊，這相當於是活生生扒掉了葉菲燕的“衣服”。
要賺錢，就別裝。
沒了這層衣服，葉菲燕以後在陸陽面前就再也牛不起來了。
因爲她已經被陸陽看透了。
“打板熱銷款就不說了，這個操作不難。但成立的品牌，也是有講究的。”陸陽侃侃而談，“與其自己憑空創造一個沒有任何影響力的雜牌，不如從歐洲那邊購買一個正兒八經的老品牌。”
“和大品牌有裙帶關係的那種更好……對了，別買貴的，不需要。買那種快死了牌子，我們不需要考慮品牌的影響力，因爲那邊大部分品牌在國內都不具備任何影響力。”
“買這個牌子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推廣的時候可以來一句這是歪果經典品牌，和某某某大牌曾經是同一個級別的……”
“門店也很重要，劉德志那三百多家門店，你起碼拿下了兩百家吧？這就夠了，大規模鋪貨吧，現階段門店的宣傳力不比電視和網絡差。在種花的大衆服裝市場中，門店的號召力，比品牌的號召力更強……”
一小時後。
“對了，還有最後一點。”陸陽說了很多，他歇了口氣道，“在歐洲那邊隨便找一個設計師，來當這個品牌的設計總監，起碼名義上要這樣。”
葉菲燕這一次又愣住了。
這是爲什麼？
既然都決定要打板了，爲什麼還要找設計總監？
“一個睿智的藝術家，可以爲了她的理想暫時的和現實妥協，但她一定不會放棄追逐藝術最高殿堂的腳步。”陸陽笑了，後半句不說，但懂的自然懂。
而葉菲燕，也在恍神之後，露出了笑容。
蔣導在一旁點點頭。
厲害！
衣服，又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