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嘗不知道對方是在拉攏他
而且,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從今以後,不管他是死是活,雙方都將處於對立面。
既然做不成朋友,那就只能成爲敵人,這是皇室歷來的行事風格。
當然,這些他都不在乎。
外患都還沒清除,他哪有什麼精力在內部勾心鬥角
“王”
這時,門口人影一閃。
衣裳染血的蒼龍,突然出現在江朝天面前,低聲稟告道:“剛剛收到探子傳來的消息,半月國二十萬大軍壓境,來勢洶洶。”
“這麼快”
江朝天微微挑眉,有些意外:“拓拔野的大軍,全都恢復了”
經過攻城戰之後,雙方大軍都可謂是疲憊不堪。
類似於大雪龍衛這種精銳中的精銳還好一些,短時間內還可以自我調整。
但一般的軍士,可沒有這個能力。
大戰過後,身心俱疲,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全恢復的。
因爲人在透支身體後,一旦放鬆下來,肌肉骨骼將會承受巨大壓力,從而出現嚴重的痠軟脹痛的現象。
稍微厲害點的,癱瘓都有可能。
在如此狀態下,一般人連武器都拿不動,走幾步腿都是軟的,又何談進攻作戰
拓拔野一向精於算計,不可能連這點都不知道,所以他才奇怪,爲什麼對方會這麼快發動最後的襲擊
“王,開拔而來的大軍不是拓拔野的人,而是拓跋元傑的兵馬”蒼龍沉聲道。
“拓跋元傑”聽到這話,江朝天不禁皺了皺眉:“他怎麼會來”
“從行軍方向來看,拓跋元傑應該是從三號要塞出來的,很有可能,他與拓拔野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蒼龍理智的分析道。
“呵呵,原來如此。”
江朝天釋然的笑了笑:“兩人平日各懷鬼胎,互相利用,不過現在來看,終究還是拓拔野技高一籌。”
“是啊,拓拔野坐山觀虎鬥,將自己那個皇叔拿捏得死死的。”
蒼龍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他一來借用咱們的力量,來消弱拓跋元傑的兵力,二來,又不至於讓自己鋒芒太盛,成爲別人的眼中釘,真是好算計,有這麼個對手,真不知是福是禍”
“身爲皇子,便彰顯瞭如此才能,要是他一旦成爲半月國君主,日後於帝國而言,堪稱心腹大患”江朝天微微眯眼。
“王的意思是要殺了他”蒼龍來了精神。
“殺了他也改變不了什麼,而且,拓拔野也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連最後的決戰都不參與,看來,他真是把咱們喫得死死的了。”江朝天若有所思。
“說到底,他終究還是忌憚王的威名。”蒼龍笑了。
“敗軍之將,談何威名”
江朝天搖了搖頭,跟着又道:“對了,拓跋元傑大軍還有多久到達”
“天亮之前,應該能到。”蒼龍回道。
“叫將士們好好休息,準備最後一戰。”江朝天淡然開口。
“是”
應了一聲後,蒼龍並未久留,很快便轉身離開。
主基地內外,一片祥和,一點都沒有大戰來臨前的氛圍。
該警戒的警戒,該睡覺的睡覺,一如既往。
江朝天就這麼靜靜的坐在指揮室內,閉目養神,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最後一戰即將到來,而此刻,他的心,反而格外平靜,波瀾不驚。
時間一點點在流逝,天,漸漸亮了。
江朝天還沒等來拓跋元傑的大軍,一個更爲驚人的消息,突然傳了出來。
“王大事不妙”
破曉之時,一臉焦急的玄龜,突然闖進了指揮室。
整個過程中,甚至連門都沒來得及敲。
“半月國大軍到了”江朝天緩緩睜眼。
“不是半月國,是大皇子”
玄龜急急忙忙的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前不久大皇子,竟然帶着那三萬生力軍撤走了咱們整個基地內,就只剩下不到一萬人,其中還有不少是傷員”
“嗯”
此話一出,江朝天驟然起身:“撤走了爲什麼”
“大皇子說,此戰就是送死,他愛民如子,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家將士白白犧牲性命,所以才下令撤退。”玄龜回道。
“嗯,知道了。”
聽完後,江朝天點點頭,又再次坐回了座位。
早不撤晚不撤,偏偏在大戰來臨的前一刻帶兵撤退,擺明了是要斷他的後路。
看來他之前猜得沒錯,做不了朋友,就只能做敵人。
大皇子這麼做,已經是翻臉了。
“王,要不要我帶人去追這個時候應該還來得及。”玄龜主動請命。
“不用了,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吧。”江朝天搖搖頭。
“王如果沒了那三萬兵馬,咱們又如何守得住基地那大皇子明顯是故意針對你”玄龜表示很不服。
“即便多了那三萬兵馬,我們就守得住了嗎”
江朝天悵然一笑:“或許大皇子做得沒錯,他領兵離開,也算是保全了三萬人的命。”
“王,您這是怎麼了”玄龜一臉錯愕。
他有點不敢相信,對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鎮北王嗎
“我能決定自己的生死,但並不代表,我可以任意操控別人的生死。”
江朝天一臉平靜的道:“你我都知道,此戰是必死之局,既然有死無生,作爲主帥,我應該給將士們選擇生存的權利,傳令下去,誰要是不願打這場仗,可以立刻離開,我絕不追究。”
“王,您”玄龜欲言又止。
此刻的他,突然發現江朝天似乎變了。
按照以往,面對如此情況,定然是死戰不退。
但此刻,對方卻下達了一個奇怪、甚至有可能擾亂軍心的命令。
放任將士們自行決定戰與不戰,而且還聲稱絕不追究。
真要這麼做的話,很有可能打仗還沒開打,他們內部便已經垮了。
“依令行事吧。”
見玄龜沒動靜,江朝天不禁揮揮手,低聲道:“作爲主帥,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爲你們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