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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噠噠......兩匹快馬疾馳而去,馬背上的老大搖搖晃晃,着實讓目送的柳長生揪心不已,擡手遮眼眺望他不禁的嘆了口氣:“唉,這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可千萬千萬別再像我一樣啊!”
柳長生的過往是悲慘的,父親戰場就義,妻子、母親、舅舅都慘死於日本人和漢奸之手,他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了一個親人,雖然他說全中國人都是他的家人,但這種話有大義沒實質,他腦海裏面是革命信仰,心裏面是家國仇恨,唯一能稱之爲牽掛的,這多年來也只有一個老大,這可能是因爲與家人相處的最後時光裏有老大的身影。
雖然對老大的“幫助”更多是出於私人之情,但“救民於水火”本就是抗日以及革命的目的,與抗聯的理念也不相悖,昨日因馬匹外出,不得已讓李起開着六子帶來的卡車前去追趕,此舉無疑將會暴露行蹤,他們已經不能在千禾窪多做停留。
柳長生這邊爲新的藏身之地而犯愁,反觀上路的二人,雖有馬匹爲騎卻走的並不順遂。
老大的頭痛有了明顯的減輕,該是那“冰敷”起了效果,但他沒騎過馬,憑藉着騎驢的經驗勉強算是“平穩”出村,可村外的路凹凸顛簸,老大被晃得東倒西歪前仰後合,就像是立在馬背的不倒翁,終於在一個拐彎處,老大重重的跌落馬下......
雨後大地鬆軟,人落地砸出了個淺坑但並不十分疼痛,老大扶着胳膊站起身,擡頭卻見季仲麟依舊疾速的前行,自己所騎的那匹馬也沒有停腳,追着跑出了老遠。
容不得多想,老大甩開步子便朝着季仲麟追去,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叫,可季仲麟卻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之事。
老大懊惱不已,可就算拼盡全力的跑也只能看着季仲麟越行越遠,“我怎麼這麼沒用,連匹馬都騎不了......”他連連自責,本就滿心擔憂,如此更加急火,他如發了瘋一般的更加加快了步子,甚至捨不得去倒一口氣,憋的胸口火燒火燎。
季仲麟終於勒住了馬繮,方纔在村裏他就已經嫌棄老大走的過慢,此時回望那追趕更生了無奈,自言自語到:“這磨磨蹭蹭的,得走到什麼時候!”柳長生給他下了命令,必須在明晚之前趕到老溝村,處理完老大的家事儘快帶着老大返回,救人如救火,他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消耗在等待之上。
老大來到季仲麟跟前一下便扶住了馬脖子,喘的上氣不接下氣,雙腿也有些打顫。
“老大,你怎麼連馬也騎不了啊?”季仲麟說的直來直去,心裏已經做好了“拋棄”老大的準備。
老大有着倔強的自尊心,聽到這指責,臉一下便紅璞起來,他擡頭看了一眼,露出一絲尷尬的苦笑:“不......不是,我......能騎,剛纔......剛纔就是一不小心!”
聽着噠噠馬蹄,老大暗吞了口唾沫,他的心是慌的,因爲他知道自己駕馭不了這匹馬,此情此景,他又想起了他的“救主”,擡頭看了一下天他輕聲默唸到:“老天爺保佑,保佑我可別再掉下去了!”
夾緊了馬肚子、勒緊了馬繮,而後也學着季仲麟拍了一下馬屁股......毫無意外可言,跑出不足十米他便又摔在了地上。
和方纔的情形如出一轍,季仲麟沒有發覺、馬匹也沒有停下、再一次拼命追趕……
不同之前,這次在前面等待着的是季仲麟劈頭蓋臉的訓斥......
“老大,咱們不能這麼走了,你可以不怕摔疼,但你家人等不起呀!”
手扶着馬脖子,老大不敢再看季仲麟的臉,但卻依舊是在做着堅持:“沒......沒事,我還行,真的是不小心!”說完他再次跨上馬背,也是因爲太想展示,跨馬過於用力,還沒等坐穩便又滑了下去。
“你看......”季仲麟搖了搖頭,“如果我自己回去,就算繞路明天我也能到,可你要是跟着,就這個速度再有十天咱們也到不了!”
“二爺,你放心,我不會再摔下來了!”
“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季仲麟皺起了眉頭更提了一個調門:“長生都和我說了,你殺了日本人,那羣畜生睚眥必報,等他們弄清楚你的家庭情況一定會有所行動,你可以走的慢,你家人等的起嗎?”
擡頭看了一眼那怒目,又迅速的低下了頭,他當然知道事情的緊急,更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個累贅,可家人危難自己不親自回去終是心有不甘。
“我是答應了長生的,你不能讓我交不了差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耽誤太長的時間......”季仲麟可不會好言相勸,幾句過後直接調轉馬頭,向老大下了最後的命令:“現在,你回千禾窪,我去老溝村,你要是再跟着,摔下馬我不會再等你!”
看着季仲麟的堅定,老大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理由再堅持了,正如所說,時間不等人,不能因爲自己的不甘而耽誤,與家人的安全相比,自己的不甘根本不值一提......
想明白的老大跪在了地上,一臉誠懇的望向季仲麟,而季仲麟卻以爲老大要以此相逼。
“你跪着有什麼用啊?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處事方式!”季仲麟皺着眉頭不想多看老大一眼。
“二爺,我不跟着了,我相信你,你一定要把我姑姑他們帶出來,我在這給你磕頭了!”老大雙手伏地,朝着季仲麟重重的磕起頭來,他不知道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只知道此時只有這種方式最能展現出自己的誠懇相求。
“你快起來,我不和你囉嗦了,你原路返回,我先走了!”季仲麟沒有再多說,催馬前行很快便消失於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