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礙喉,守城的士兵似乎認得這兩匹黑馬,站得筆直、不做任何盤問就將他們放進城。

    黑馬停在顧府側門,三人皆是一身毫不起眼的樸素衣服,護院剛要問一聲就被北竹劈暈了過

    去。

    天色未亮,三人穿過顧府層層迴廊,到達寒香院,沈暮塵看着那三字,面色不顯。

    寒香院是以前顧雪的院子,終是物是人非

    這時候只聽乒乒砰砰的聲音傳來,顧清寒內心暗道一聲不好,卻見沈暮塵臉戾氣的將門推

    開了。

    顧清寒看到眼前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院子,她離開的時候小院涼亭、花草景緻

    都好好的,現在卻都被翻了開來。

    “你們在做什麼顧清寒冷然低喝

    家丁們一愣,見是顧清寒不由得停下了動作。

    劉媽媽從屋內走出來,頤指氣使的喝到:“幹什麼幹什麼還不快乾活找不到東西看你們

    怎麼跟大爺交代

    家丁們連忙繼續,劉媽媽吊着眼角撇嘴道:“喲,這不是棄妃娘娘嘛,怎麼回來了”

    顧清寒冷着聲音:小紅她們呢

    劉媽媽嗤道:“她們在柴房呢,這種沒有教養的野孩子就該多多教育”

    野孩子

    沈暮塵正看着院裏那棵棗樹,聞言眼角泄出一絲殺氣。

    顧清寒氣笑了,冷冷的看了劉媽媽一眼,立即朝柴房走去。

    柴房又冷又溼,閒兒的身體怎麼可能受得了

    劉媽媽被顧清寒的那一眼嚇得僵了下,不過隨即想起竇明說顧清寒被陛下厭棄,在宮裏活

    得還不如宮女太監,立即就硬氣起來。

    她攔在顧清寒面前,陰陽怪氣的說道:娘娘身份尊責,怎麼能去柴房那種地方呢不如隨

    老奴去夫人那裏,大爺送您進宮呀”

    顧清寒冷冷說道:“滾

    見她想打人,白子羨連忙說道:別動了你都這樣了還打人嫌傷口裂得不夠開這老婆

    子虎背熊腰的,你小胳膊小腿佔不到半點好處”

    顧清寒隱忍着,卻見眼前一晃,劉媽媽啊了一聲被北竹踢飛了出去

    北竹一臉兇相,陛下在此她也敢如此不敬,給臉了是不

    劉媽媽看北竹和沈暮塵是跟着顧清寒來的,下意識覺得這兩人是顧清寒請的鏢師之類的,根

    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皇上

    她大罵到: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瞎了你的狗眼”

    北竹腳尖擡,一塊混着泥土的雪塊飛入她嘴裏,啪聲堵住了她的嘴。

    做完這些,他才小心的看了一眼沈暮塵,見他依舊站在原地,看着棗樹目光不明。

    顧清寒早已走到柴房,看到柴房內的情形時心間發顫

    只見顧安安和顧聽笙都被吊着,身上血淋淋的,小紅也好不到哪裏去,正緊緊的抱着閒兒縮

    在角落裏。

    “小紅顧清寒喚了一聲。

    小紅睜開眼,看見顧清寒的時候頓時哭了:娘娘,她們不講理我也打不過她們

    顧清寒溫聲安慰:“不是你的錯,是本妃疏忽了。”

    她原以爲貴妃的名頭能將這些人暫時嚇住,誰知道竇氏竇明畢竟是市井小民出身,根本不會

    像宮裏的人那樣有所顧慮。

    北竹不知道怎麼跟過來了,迅速砍了兩劍,將顧安安和顧聽笙放了下來。

    “姐.顧安安氣弱的喊了一聲,顧聽笙動了動,她才放心下來。

    此時顧清寒正在檢查閒兒,白子羨在一邊指導:你掀開他眼皮瞳孔渙散,難辦了。”

    這的確是手足口,不過重症發展迅速,一般五天左右就會出現腦膜炎、肺水腫,要死早就

    死了你說他病程已經一一個月了,所以不太可能。”

    白子羨一邊指導邊給出結論,應該是手足口合併小兒癲癇,沒照料好蓮臺夏枯草和百

    花蛇舌草能抗感染,也有鎮驚厥的作用,可以試試。

    顧清寒心裏一鬆,也不管條件如何,先叫小紅去煎藥了。

    這時候院內又傳來罵聲,原來是劉媽媽將嘴裏的雪摳了出來,氣急敗壞的要找北竹算賬,一

    名家丁忽道:挖到了'

    這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暮塵看着樹根深坑裏的東西,眼底突然變得晦暗可怕

    顧清寒皺眉,她的寒香院裏藏有什麼她將原主的記憶過了一遍,都沒有藏東西的印象。

    她走近幾步,等看清那東西時猛的一滯,心口像壓了一塊石頭一般,沉得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罈酒

    白玉所制的日月罐,雕琢着一株孤寒雪梅,寫着'日月同心,永隨爾行'八個字。

    落款沈令,顧雪。

    顧清寒看着那壇酒就像看着一個天大的笑話,那是她十一歲生辰那年,沈令與她一起燒製的

    玉罐,裏面裝的是他親釀的果酒。

    他說等兩人大婚時,這壇酒便作爲洞房花月夜的合巹酒。

    結果十歲那年她就死了

    顧清寒收回目光,心底薄涼,無悲無喜。

    沈令與她大哥年歲相同,那一年皆是二十九,她也不知道怎麼地就喜歡上比她大十八歲的沈

    令,而他也曾那麼的寵溺她,說爲了她什麼都能做。

    結果呢

    她哭着跪在他面前求他救護國公府的時候,他卻遲疑了,爲了保全自己而置身事外。

    死了十五年,她早已經放下了,若說剩什麼,就僅剩恨。

    另一邊,沈暮塵收在袖子裏面的手早已攥緊,盯着那一罈酒。

    他還真的不知道,她與兄長之間還有這麼一個祕密,沈暮塵嘴角微勾,泛出滿嘴苦澀的味道

    多少也是她親手置放過的東西。

    此時劉媽媽早已衝了,上去,眼看就要碰到那一罈酒,就見寒光一閃沈暮塵不知從哪裏拔出了一柄軟劍,削掉了劉媽媽兩隻手掌

    劉媽媽頓時慘叫一聲,滾在地.上哭天搶地。

    這一刻的沈暮塵渾身戾氣和陰鷙,周圍的家丁都被嚇軟了腿,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待回神

    時,沈暮塵已經抱着酒罈不見了。

    “哎主子又被丟下的北竹一臉茫然,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迅速將一枚御令放入顧清寒手裏,立即追了出去,然而栓在顧府側門外的一匹黑馬已經不

    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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