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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寒抓緊了手帕，垂眸看着夜離兮手裏轉動的杯子。
她笑道：“本妃清楚什麼？本妃什麼都不知道。不如九王爺跟本妃分析分析？”
“比如夜家現在的倚仗是什麼，又比如九王爺的底牌究竟在哪裏……”
顧清寒緊緊攫住夜離兮的雙眸，死死的藏着心底的情緒。
她是故意將夜家和夜離兮的底牌聯繫在一起，因爲夜離兮不會說自己的底牌，但是有了這個對比，他會把夜家的情況說出來！
夜離兮低笑一聲，嘆到：“清清，你可真是一隻小狐狸啊！”
怎麼辦？他越來越喜歡這隻小狐狸了。
前世接觸不多，如今越是瞭解，他就越想將她拐走。
夜離兮也不轉什麼彎子，直接說道：“夜家的底牌，要從十六年前說起……”
顧清寒心中一跳，她想要知道的就是十六年前的事情！
“十六年前護國公謀反一案，清清應該知道吧？”夜離兮忽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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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寒譏諷一笑：“本妃知道的，都是世人讓本妃知道的。”
其實作爲顧家的後人，從小都是在反賊餘孽的唾罵中過來的，不論是原來的顧清寒還是顧聽笙她們，又有誰知道當年的真相？
夜離兮替顧清寒倒了一杯茶，這才慢慢說道：“其實當年要謀反的不是顧明庭，而是夜亦雄。”
顧清寒看着眼前飄着霧氣的熱茶，心底發涼。
“十六年前，夜亦雄野心勃勃，不再滿足於只當一個宰相，他私藏三十萬甲冑……清清可以想想三十萬這個數目意味着什麼。”
顧清寒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夜亦雄已經準備好了，有足夠的實力推翻沈家皇朝！
“當時顧明庭收到了風聲，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夜亦雄故意將甲冑放出去一小部分給季向風，讓顧明庭撲了個空。”
顧清寒抿脣，原來是這樣！
她還以爲私藏甲冑的就只是季向風而已！
直到出事之前，她都還喊夜亦雄一聲伯伯……
顧清寒突然發現這世間水太渾了，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所以……是夜亦雄暴露了私藏三十萬甲冑的事情，將矛盾轉移給了季向風和護國公？”她問道。
也就是說，她爹爹沒有謀反，這一切都是夜亦雄背後陷害！
夜離兮點頭：“顧明庭謀反的事，和夜亦雄絕對脫不了干係。”
可惜前世他並不在大虞，所知道的並不多，好在當年他入局得足夠早，知道的線索更多。
顧清寒冷靜分析：“所以是夜亦雄在先太皇耳邊鼓吹，陷害護國公謀反，然後先太皇信以爲真要斬殺護國公，護國公被逼無奈才進宮對不對？”
如果是這樣的話，沈明軒該死，但夜家更該死！
夜離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按照推理應該是這樣沒錯，但清清沒見過護國公和先太皇，這麼想也在情理之中。”
“什麼意思？”顧清寒皺眉。
夜離兮繼續說道：“第一，沈明軒策馬征戰，爲大虞百姓揭竿而起，雄才大略、心胸寬廣，不是多疑小氣之人。”
“第二，顧明庭與沈明軒的關係極好，兩人一起身經百戰，他們之間的信任絕不是幾句讒言就能破裂。”
顧清寒愣了愣。
因此認定了沈家的人都是忘恩負義、自私殘忍的，哪裏還想過沈明軒原本的爲人？
夜離兮：“以沈明軒和顧明庭的爲人，幾乎不存在因爲誤會而謀反、而殺忠臣的事情。所以這件事只有一個真相……”
他一邊說一邊看着顧清寒的臉色，忽然見她臉色慘白。
“清清？”
“你說。”顧清寒強行鎮定。
夜離兮有些奇怪，微微眯了眯眼，但還是說道：“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顧明庭的確是真的謀反……”
顧清寒幾乎是下意識的怒聲反駁：“你胡說！護國公忠心耿耿，一心爲民，怎麼可能謀反？”
她不接受這個事實！
夜離兮撐着臉，迷人的桃花眼裏露出一絲絲探究。
“清清的反應怎麼這麼大？”
顧清寒暗自抓緊了手帕，強迫自己冷靜。
“我不該反應這麼大嗎？若顧府能平反，我們顧家的後人就不必再揹着這罪名，就能挺直腰桿做人！我做的一切努力就是平反，而你現在卻告訴我是我們顧家真的謀反！”
夜離兮溫笑着，盯着顧清寒的眼睛。
也許她是真的太激動了，自稱也變了。
不過這纔是人正常的反應。
“所以清清一直不肯離開皇宮，就是要替顧家平反啊……是不是還想報仇，讓沈家皇朝換個主人？”
顧清寒心底微驚，沒錯，她的確就是這個想法。
夜離兮太逆天了，只要和他多說幾句，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他都能推敲出對手的目的。
“是，九王爺現在知道了，可以繼續說了嗎？”顧清寒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害怕再多說幾句，她是顧雪而不是顧清寒的事情都會被他推敲出來。
以夜離兮對原主顧清寒的情感，不知道會拿她怎麼樣。
夜離兮嘆道：“清清要想給顧家洗清冤情，讓我來動手不就好了嗎？等閒兒登上了皇位，還有誰敢嚼舌！”
既然這世間逆他、負他，那麼就推翻一切，殺光所有能殺的人，還需要什麼真相？
真相，永遠是勝利者書寫的！
顧清寒諷刺一笑：“你錯了，要是閒兒就這樣登上皇位，那麼只會坐實顧家謀逆的事情！”
夜離兮一愣，失笑道：“的確如此。”
所以這就是他和顧清寒不一樣的地方。
他明白他心底的陰暗，所以才愛她宛若驕陽……
“清清也不必太難過，以我現在查出來的線索，當年護國公的確是自己謀反的，不過也是爲了大虞，他應該是與沈明軒商議好了的。”
夜離兮的分析十分準確，所說的幾乎就是當年的真相。
“這樣做有幾個好處：一是迷惑我們西唐，得以喘息，二是趁機斬了夜亦雄的勢力。”
“謀反政變之後，效忠於夜亦雄的三十萬兵將幾乎被完全剪除，他緊急救出的幾個得力臂膀只有蘇御、明棠……”
……
夜離兮再說什麼顧清寒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她滿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真的是爹爹謀反，那麼……沈暮塵爲什麼要承認是他沈家殺了顧家！？
沈暮塵，究竟再瞞着她什麼！
顧清寒豁然站了起來！
她現在就回宮！她要親自去問問沈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