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差一點習慣性地叫出了“犯賤”，可想到馬曉敏說過，她的這份工作是範建明介紹的，所以趕緊改口。
人在做了虧心的事的時候，總會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如果剛剛範建明和馬曉敏親熱了，哪怕是已經完事，突然遇到陳凱闖進來，也會面紅耳赤的。
好在剛剛範建明一直在批評馬曉敏，談論的是工作的內容。
範建明有些憤怒，馬曉敏卻羞愧不已，沒有那種哎昧的情調，所以兩人完全處變不驚，表情平淡如水，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陳凱端詳了他們半天，也沒看出什麼毛病。
範建明的臉上乾乾淨淨，馬曉敏的裝楚楚動人，不像是親熱和愛昧過的樣子。
陳凱剛剛跳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因爲他是接到劉雲坤的電話趕過來的，所以他清楚，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如果範建明和馬曉敏真要乾了什麼，既不可能這麼快完事，也不可能裝束、化妝都這麼整齊。
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可能平靜如水。
趁着剛剛教訓馬曉敏的勁還沒過，範建明面無表情地問陳凱：“你怎麼來了，而且進門都不敲門？”
範建明很清楚，如果這時看到誠懇，心虛地跟他打招呼，反而會顯露出破綻。
一來他跟陳凱的關係從來就不怎麼樣，沒有必要給他賠笑臉。
二來他和馬小敏剛剛確實什麼也沒幹，完全可以理直氣壯。
陳凱一下懵了：幾個意思？這是我老婆的辦公室，你在我老婆辦公室裏，我還沒追究你，你倒是反問我爲什麼不敲門？
陳凱兩眼一瞪，正要發脾氣，忽然想到馬曉敏說了，上次洪斌在店裏搞事情，最後還是範建明擺平的。
何況那天晚上在酒店的門口，從劉雲坤的話中他也清楚，張國棟之前應該是捱了範建明一頓揍。
一想到現在的範建明，早就不是過去的那個犯賤，他緊繃的面部肌肉，再瞬間鬆弛下來，現在有些不可思議地笑了笑：“不是，這是我老婆的辦公室呀，我用得着敲門嗎？”
馬曉敏眉頭一皺，正要懟她的時候，範建明把手一擺，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非常認真地對陳凱說道：“在你家，在其他任何公共場合，你怎麼對你老婆我管不了。這是在辦公室，他雖然是你老婆，也是企業的總經理。幸虧現在是我在，如果是其他的下屬，看到你可以直接推門而入，他們是不是也可以學你？”
陳凱眨巴着眼睛看着範建明，一時沒回過味來。
他是誰呀，憑什麼用這種口氣教訓我？
範建明接着說道：“馬曉敏作爲總經理，除了要面對自己的下屬，還要面對合作伙伴，甚至是自己的上級，你這種破門而入，完全是沒有素質的表現。在別人看來，馬總經理的愛人居然是這種素質，恐怕馬總的素質也高不到哪裏去。”
“不是，不是，”陳凱的大腦有點亂了，他迅速地理了一遍之後，面無表情地對範建明說道：“曉敏跟我說過，她之所以能到這裏來工作，是你向那個老外推薦了的，對此我表示感謝。但我沒弄明白的事，你憑什麼教訓我呀？”
“好，也許你說的對，”陳凱反問道：“你充其量跟老外就是個朋友，如果是老外在這裏教訓我，我也認了。憑你就是一個介紹人，這麼劈頭蓋臉的教訓我？”
範建明冷笑道，“你以爲老外是傻瓜，就憑我一句話，就能讓從來沒有從事過企業管理的馬曉敏出任這裏的總經理，而且是百萬年薪嗎？”
“那你的意思是——”
“你說的那個老外約翰遜，之前是爲我打工的，這家咖啡館從頭到尾都是我投資的。”
“啊？”陳凱完全懵了。
範建明解釋道：“因爲當年我不在國內，而且我知道江城人有些媚外，再加上咖啡本來就是從國外流入的，大家以爲只有外國人經營的咖啡館纔是正宗，所以我就讓約翰遜以他的名義註冊了這這個咖啡館。現在我回來了，準備重新整合一下自己的資產，所以把他解聘了，把他的位置讓給了馬曉敏。”
天哪，這不是真的吧？
在江城風靡幾年的加州咖啡館，居然是範建明投資的，他纔是真正的老闆？
這……這……
陳凱站在那裏，瞠目結舌地看了看範建明，又看的看馬曉敏，不知道這話該從何說起。
馬曉敏這時才問了一句：“你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有什麼急事嗎？”
“哦，那什麼，是……是……”
看到他吞吞吐吐，範建明馬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立即問道：“是劉雲坤給你打的電話吧？”
陳凱木然地點了點頭。
“他打的電話，”馬曉敏不解地問陳凱：“他打電話給你幹什麼？”
看到範建明在場，陳凱欲言又止。
“還用說嗎？”範建明轉而對馬曉敏說道：“你現在應該知道，你剛剛的那種做法，有多大的後遺症嗎？”
馬曉敏似乎還沒明白過來。
範建明接着說道：“顯而易見，劉雲坤是吃了虧，立即打電話給陳凱。你的本意是叫劉雲坤過來給張國棟好看，我想他給陳凱打電話的時候，一定是說你和我甚至是張國棟合計好了，故意給他下套，明着讓他來找張國棟的麻煩，其實就是叫別人揍他一頓！”
馬曉敏一臉愕然地看着陳凱，陳凱沒吭聲，證明範建明說的是對的。
“握草，他劉雲坤有病呀？”
“他有病嗎？”範建明冷聲道：“我猜的不錯的話，他是想讓陳凱出醫藥費。陳凱不相信這是真的，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向你證實這件事情。”
馬曉敏再次看着陳凱，陳凱依然沒吭聲。
“還反了他劉雲坤了？我特麼……”
“你想幹什麼？”範建明反問道：“我早跟你說了，這是企業，不是你那家小店，這是劉雲坤，如果換成是其他人呢？如果是江城的頭面人物，或者說就是剛剛那個省城的秦大公子，他今天要是吃了虧，你覺得我們咖啡館脫得了干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