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沒有想到，靳思語會說出這種話來，但是轉念一想，好像這樣纔是靳思語的風格吧。
謝重樓神情平淡，語氣平和：“我確實是巴不得這件事情不用我還，這些事情本來就說不清道不明的，如果要還，誰又能確定怎樣才能還的清？”
她勾起脣角，眼神裏帶着冰冷和嘲弄：“我曾經遇到過不少的人，而其中一個令我覺得最深刻的人，是一個挾恩圖報，卻是永遠都要不夠。”
“只要他幫別人做了一丁點的事情，那就是別人欠下了他的人情，而這個人情，這一輩子都還不清了，我又怎能確定，你不是他那樣的人呢？”
“你！”
靳思語氣的都想從牀上跳起來。
她很想說，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好像說再多也無用！而且……
靳思語眼底幽光閃過，再擡頭時，眼神裏都帶着冰冷：“所以你現在就是想要還清這個人情是吧？那行，你和我哥分手！”
“分手之後，那你這個人情，就徹底地還清了，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謝重樓訝異地看向靳思語。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什麼智障一樣，讓靳思語渾身都不自在，有些咬牙切齒：“你這樣看着我是幾個意思？我不是已經將我的想法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嗎？！”
“看來，剛剛跟你說的話是白說了。”謝重樓勾起脣角，眼神裏帶着些許的嘲弄，“一個人幫了另外一個人，究竟有多少的價值，也取決於對方心目中的價值。”
“你救了我是真，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你就算沒有救我，我反應過來，最悲慘的下場，也不過是腿部不良於行。”
“在我看來，這並不是一件什麼不敢面對的事情，同樣的，你救了我，該有的治療還有後續方面的補償，我也會一個不缺地給你。”
“但是，你覺得，你的這個恩情，可以大得過我的一生幸福？”
她是越來越不明白了，靳思語當時爲什麼要救她。
如果是爲了靳司南，那靳思語現在提出的，讓她離開靳司南，又何嘗不是讓靳司南傷心？何況，不怕死別，最怕生離！
靳思語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她究竟在想什麼？
謝重樓心中帶着濃濃的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注意到靳思語微微變化的臉色時，輕輕地挑了挑脣角。
“你還沒有想好，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謝重樓轉身要走。
“等等！”
靳思語暗暗地咬碎一口銀牙，但是，想到了某件事情，還是忍了下來：“我現在就說！我的要求你也能夠做到！”
“我希望你能夠作爲中間的媒介，讓我哥和我之間的關係，變的不那麼僵硬！”
“……”
謝重樓覺得自己停頓下來，真的是浪費時間了。
她真的不知道，靳思語究竟是怎麼想的。
“你是覺得自己格外聰明，還是覺得別人格外的蠢？提出這些想法時，難道你都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想法嗎？”
“好好想想。”
“我還是那句話，你救我是事實，但是你得平衡其中的價值。”
靳思語躺在病牀上，看着她頭也不回地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了一抹暗芒：呵，她沒有覺得自己格外的聰明，但是有些人，是真的格外蠢！
“談完了？”
靳司南站在病房門口，看到門開後，謝重樓走了出來，上前扶着謝重樓，開口詢問：“感覺怎麼樣？應該還不錯？”
謝重樓挑眉。
她頓住腳步，回頭看向那已經緊閉的房門，神色間都帶着疑惑：“難道你都不好奇，我在裏面和她說了什麼嗎？”
“我相信你不會瞞着我的。”
靳司南只說出一句話，就讓謝重樓忍不住掩脣。
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兒。
她由靳司南扶着，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我就是想要將這個人情還掉，不管是誰都好，欠下人情都覺得很不舒服，周身都不自在。”
謝重樓抿了抿脣，輕哼一聲：“但是跟她說了，她就是顧左右而言她的，要不就是提出很不切實際的要求。”
“什麼要求？”
“第一個，就是讓我和你分手。”
話落的那一瞬間，謝重樓都能夠感覺到他情緒上的變化，那一瞬間，毫不懷疑的是，如果靳思語在他的面前，他可能就是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了。
謝重樓感覺到他呼吸的沉重，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兩邊：“不要這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你知道的，我沒有答應，也不會答應。”
靳司南臉色稍微緩和一些，但是眼神仍舊帶着幾分尖銳：“你不答應是一碼事，但是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她收斂了一點點，但在我這裏，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謝重樓嘲弄地扯了扯脣角，“她讓我恢復你們之間的關係。”
她傻嗎？
明知道靳思語對靳司南有着怎樣的心思，哪怕恢復回以前那種大哥和妹妹之間的關係，又能如何呢？總改變不了靳思語的想法。
她纔不想給自己找事兒做。
“看來她真的不是一般的腦子不清醒了。”靳司南很是不開心，深呼吸過後，又看向謝重樓，和她一起走進電梯裏，“別管她了，這個事情我來處理就行，大不了就是多給她幾個資源。”
他不想謝重樓因此而煩惱。
謝重樓卻是搖頭拒絕：“這件事情我想要自己來處理。”
“行，那就自己來，不過，你也得注意一下，不要給她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靳司南迴了一句。
謝重樓應了下來。
等兩人都坐進車裏時，遠離那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新起來，她深呼吸一口氣，忽然想到了某件事情。
眉頭輕輕一蹙：“那個吊燈是什麼情況？是意外斷裂嗎？還是？”
一說起這個，靳司南也是皺了皺眉。
他皺着眉頭：“第一次的排查已經過去了，但是據說是工作人員的疏忽，在進行檢修時，忘記了把螺絲擰上去，導致承受不住，造成斷裂。”
事故，就這樣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