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
她語無倫次的低頭，可是迴應她的卻是他赤果果的嘲諷。
“又來這一招欲擒故縱？謝重樓，你倒是換點新鮮的呀？我媽真是下血本了，能讓你心甘情願的對我委曲求全，你特麼還當自己是個人麼？嗯？”
一把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靳司南冷眼望着她那雙總是莫名含淚的眼眸，無辜得好似對上獵人槍口的小鹿，無聲又隱忍的抗拒着，直勾勾看着他的樣子，好似他正在做着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真是見鬼了。
他忍不住腹誹一聲，滿身的煩躁無處發泄。
一把甩開她的腦袋，他徑自坐好，點火踩油門，跑車箭一般飛了出去。
謝重樓還來不及繫上安全帶，整個身子都慣性的往擋風玻璃上撞。
她嚇壞了，驚呼聲剛出口，一隻大手便粗魯的將她拽了回來。
“謝重樓，你特麼再給我找事，我立刻把你丟下車去，管你是死是活，你特麼最好死了。”
他恨恨的說着，狹長的桃花眸含着要喫人的精光，只一瞪眼，便嚇得她噤了聲。
謝重樓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座椅上，大氣不敢出，微垂着腦袋怯怯的看着前方的擋風玻璃。
極速閃過的街景讓她心慌難耐，然而視線中一閃而過的某地霓虹招牌，她整個人都像只發狂的小獸，不管不顧的就去掰靳司南的手，想要阻止跑車繼續前進。
“你瘋了?”
他被嚇出了一聲冷汗，車身劇烈的搖晃了兩下，猛一打方向盤，跑車吱呀一聲停在了路邊。
恐懼還橫桓在她心頭，可是謝重樓顧不得其他，伸手打開車門就朝着醫院大門瘋了似的跑去。
看着她倉皇逃竄的背影，靳司南只死死的盯着她一直到消失在拐角處，擡眸卻見第一人民醫院的霓虹招牌，狹長的眼眸頓時冷冽又沉默。
一路跑到醫生值班室，謝重樓喘得難以自持，伸手扶着牆，沉了好一會兒才敲門進去。
原本白皙的臉蛋因爲跑動的幅度而嫣紅一片，透徹的琉璃眸被一層擔憂與緊張的水潤所覆蓋，滿含期望又害怕的望着端坐的醫生。
粉脣緊咬，心下卻是禁不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這樣的結果依舊讓她難以承受。
剛一開口，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謝毅男家屬？你先別哭啊！”
醫生忙上前輕聲安慰，可是謝重樓心頭所有的委屈和難過彷彿破了個大口子，源源不斷的涌了出來。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眨眼間，她彷彿又看到了靳母的步步緊逼，靳思語的惡語相向，靳父的蠢蠢欲動，還有……靳司南的冷酷與厭惡。
深夜十點，謝重樓一直在門口徘徊着，滿目的緊張和擔憂。
從醫院回來後，她便魂不守舍，醫生告訴她，爸爸至多扛過三個月的壽命，除非找到供體來源，立即做換腎手術，否則……
黑色奔馳商務車緩緩駛進院子，刺眼的車燈瞬間在她心裏安下一顆炸雷。
謝重樓咬牙便衝了過去，就在靳母開車門一腳剛踏地的時候，謝重樓咚的一下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額頭猛地貼地，叩叩叩的磕了三下。
靳母驚訝，卻絲毫未表現出來。
噙着一抹得體又疑惑的笑說道:“怎的給我行這麼大的禮?”
“伯母，求您救救我爸爸。”
她開口，卻是羞憤難當。
雙手緊握成拳，燥熱的夏夜，她的心頭卻是冷意連連。
“我幫的還不夠多麼？”靳母冷哼，擡腳就往屋內走去。
“伯母，我一定會做到你要求的事情，我不管司南少爺有多討厭我，我一定會給您生個孫子的，就算這一次沒有成功，我一定心甘情願，什麼都不要直到給您生出孫子爲止，我發誓——”
“你用什麼發誓?”
她孤注一擲的嘶喊出聲，可是面對靳母陡然的質問，她愣住了。
“我用……我用我爸爸的命發誓，他是我僅有的親人，我只想他好好的，現在我用他發誓，無疑是要我的命……我把我們兩個人的命都交您手上行不行?”
她哭得不能自已，滿目的乞求，心卻是被靳母理性而冷漠的審視目光撕扯得幾乎碎裂。
“用你爸爸的命發誓反而不夠真誠，本來他就是個將死之人，不如……”
她停頓，意味深長的看了謝重樓一眼，跟着輕哼，“來我書房。”
謝重樓幾乎是連滾帶爬手腳並用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