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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茶芝猛地從牀上坐起來,臉色蒼白,道,“他、他怎麼會死,之前在醫院,不是已經脫離危險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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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醫生沒說,就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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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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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茶芝瞳眸顫縮,幾乎是雙手顫抖地掀開被子,下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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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昂看着,諷刺地笑了,“師母,你在擔心他?可他曾經那麼糾纏你,你不是該即使他死了,也無動於衷,甚至,開心雀躍,終於沒有人再能來煩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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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震驚的望着陸子昂,幾乎有些難以消化他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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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曾經恨不得肖逸南死,可死亡是一條命,他怎麼能說地這麼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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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昂盯着她的眼,又是冷笑,“師母,我都知道了,當年是因爲肖逸南,李朗師傅纔會死。而你當初坐月子,也不是因爲傷心流產,而是,生下了肖逸南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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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母,對於一個害死李朗師傅的人,你竟然替他生孩子?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還是,你其實對肖逸南有情?就因爲,他強暴了你?而李朗師傅卻不知道,你,這樣,對得起李朗師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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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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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告訴你的?”紀茶芝顫眸,然後反應過來,“是夏依蘭和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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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否認,看來她說的全都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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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昂苦澀一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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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爲的對師傅忠貞不渝的師母,竟然纔是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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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欺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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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還把她當成女神,呵護照顧,想要護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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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地,陸子昂憎恨道,“師母,你怎麼可以這麼騙我!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不起李朗師傅!像肖逸南這種人,你不是應該讓他死麼!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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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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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看着陸子昂,他的面上,是她從不曾見過的暴怒,那額角的青筋一根根地跳着,看着有些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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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理解他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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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爲自己不說,不是大事,可原來在陸子昂眼裏,是難以承受的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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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昂,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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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除此,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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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聲抱歉就夠了嗎?”陸子昂雙目赤紅,那他付出的這三年呢?那他爲她心動的那顆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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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怎麼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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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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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昂將牀櫃上的東西都撲到地上,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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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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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是在三天後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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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母和夏依蘭都急壞了,肖母喋喋不休說了很多,都是說肖逸南不該再未紀茶芝犯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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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眼底煩躁,道,“媽,你再說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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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母惱,“我說錯了嗎,那女人就是個掃把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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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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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拉高被子,直接翻身,不看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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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母氣急敗壞,還想說話,夏依蘭到,“媽,算了,逸南剛醒肯定還頭暈着,您就算要說,過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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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母這才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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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肖母和夏依蘭等肖逸南睡着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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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兩人離開,肖逸南就又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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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根本睡不着,剛剛不過是爲了讓肖母和夏依蘭離開才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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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起身,立即摁下呼叫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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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醫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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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嘴角微抽,“那位雪兒小姐根本沒受什麼傷,當然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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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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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心安了,又問,“她有等我手術結束再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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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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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笑了,像個得到糖果獎勵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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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不免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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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留下到手術結束,其實這是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會做的,畢竟,肖逸南是爲雪兒才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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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病房,醫生沒給忍住,打了通電話給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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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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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小姐,我這裏是醫院啊,肖逸南先生醒了,你他啊?他一個人在病房,我看他蠻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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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沉吟很久,傳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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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我?”肖逸南聽到醫生的話,簡直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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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連連點頭,“是的是的,電話裏雪兒親口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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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咧開嘴,笑得像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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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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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真的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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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的,也真的是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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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夜叉。”肖逸南幾乎是脫口而出,面上欣喜,如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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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面無表情,坐在肖逸南面前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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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震驚,愈發喜悅,“母夜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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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雪兒突然開口,“你猜的沒錯,我就是紀茶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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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瞠眸,不解她爲什麼突然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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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茶芝繼續道,“肖逸南,我其實不明白你爲什麼要一直糾纏我,我自認沒有值得你喜歡的地方,如果你是對朗哥的死有歉疚,那你要做的,就是從此消失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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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因爲曾經強要我而愧疚,那麼你救了幾次,都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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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謝謝你的幾次相救。如果你要原諒,我給你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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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此之外,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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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愛你。我愛的只有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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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次出現,我都只會想到朗哥的死,如果沒有你,我和朗哥現在應該幸福地周遊在世界各地,他彈琴,我陪着她,他在哪裏,我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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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朗哥不在了,所以,我的心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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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安靜地生活,有朗哥的音樂陪我,沒有糾纏、沒有恨,我不想恨你了,所以你也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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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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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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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南呆滯,眸底撕開一抹痛楚,她的話,就像是來跟他訣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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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不是要去死,我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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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茶芝直視他,“肖逸南,這個世界上唯一不能勉強的就是感情,就像你怎麼都不喜歡夏依蘭,而我,也怎麼都不喜歡你,你覺得夏依蘭煩,我也覺得你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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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放過我,也放過你,纔是我們彼此該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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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怎麼都不讓我平靜,那我想,我會自殺,因爲當我前幾天正的掉進大海的一顆,那我被海水吞噬的一刻,我竟然看到了朗哥在對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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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別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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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最後三個字,紀茶芝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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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背影帶着深沉的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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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肖逸南的四肢就像被定住,再也動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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