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雅忙完後，便去病房看遲婉婉，經常絮絮叨叨的跟她說着話。</p>
她們兩個本就是從小一起長大，二十多年來共同經歷的事情自然很多。</p>
林舒雅想起什麼說什麼，偶爾提起開心的事情，她笑着笑着，眼眶卻忍不住紅了。</p>
“婉婉，這段時間阿姨挺好的，只是外面下雪，我怕她走路跌倒，就沒讓她過來。我爸媽前兩天還商量着，等你醒了，我們兩家一起開個小店。他們兩個賣鮮花，阿姨就給人家畫畫，等我們兩個下了班，就可以一起回家喫飯。”</p>
“婉婉知道嗎，其實前幾天，我心裏對夜少是有一些埋怨的。如果不是因爲他，你也不會……可這些天我看的出來，其實他纔是那個最難過的人。還有夜少的父母，他們也來看過你。”</p>
林舒雅的聲音越來越低，她趴在遲婉婉的牀邊，聲線帶着一絲哽咽。</p>
“婉婉你看，關心你的人那麼多，我們都希望你能早點醒過來。婉婉，你已經睡得夠久了……”</p>
林舒雅將臉埋在掌心，有晶瑩的液體順着指縫流出。</p>
她積壓了許久的情緒爆發，一時全沉浸在傷心難過中。</p>
也正因如此，她不曾發現，就在自己低聲哭泣時，遲婉婉的指尖輕輕動了下。</p>
“咚”</p>
門邊落下一聲響，林舒雅胡亂的抹了把臉頰上的淚痕，連忙站起身。</p>
“夜少。”</p>
肖念夜立在門邊，神色冷淡，衣襟上還沾染着的室外的寒意。</p>
林舒雅說道：“上午時，肖夫人來過一趟，剛剛纔離開不久。”</p>
肖念夜微微頷首。</p>
林舒雅抿脣，又道：“夜少，那你先陪婉婉坐會吧，我去查一下其他病房。”</p>
說完，林舒雅就朝着門邊走。</p>
門扉關閉，她忍不住順着玻璃瞥了一眼。</p>
病房裏，肖念夜輕車熟路的拉開椅子坐下，手上似是拿了本什麼東西。</p>
他凝眸看着遲婉婉，幾秒後，眼簾輕垂，筆尖輕輕落在紙上。</p>
林舒雅按了按泛紅的眼角，轉身離開。</p>
室內氣氛靜謐，只能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p>
不消片刻，肖念夜筆下的畫卷成型。</p>
那是一個面容秀美的年輕女人，她躺在牀上似是睡着了，微風順着半開的窗戶，將她的一縷長髮吹到了臉頰旁。女人許是覺得癢，眉心輕蹙，透着幾分被打擾後的委屈。</p>
nbsp; 畫上的女人，赫然就是遲婉婉。</p>
而這幅畫的場景，是在肖念夜的家中。</p>
筆尖頓住，肖念夜輕輕擡眼，深邃的眸裏，帶着叫人無法辨別的情緒。</p>
窗外的夜幕逐漸低垂。</p>
肖念夜拿起外套起身，眸光瞥向病牀。</p>
半晌，他彎腰，一個極輕的吻落在遲婉婉眼角。</p>
幾秒後，他轉身出門。</p>
剛出醫院，凜冽的寒風就飄了過來。</p>
肖念夜上了車，車輪碾過一地的積雪。</p>
遠處，有人望着他離開的方向，眼底帶着震驚錯愕。</p>
米藍萬萬沒想到，她陪朋友來看個醫生，居然會在醫院看見夜少。</p>
可是這麼晚了，夜少來醫院做什麼？</p>
米藍咬了下脣，臉上的疑惑越來越重。</p>
另一邊，肖念夜徑直回了肖家祖宅。</p>
書房裏，父子倆聊了半天工作，就在話題漸止時，肖逸南瞥了眼時間，淡淡出聲，“夜夜，你先下樓吧。”</p>
肖念夜一怔。</p>
“你母親有話要跟你談。”肖逸南語調平緩，卻隱隱帶着一絲深意。</p>
肖念夜頓了兩秒，微微頷首：“我知道了，爸。”</p>
幾分鐘後，母子倆相對而坐。</p>
紀茶芝抿了口溫水，開門見山地問：“夜夜，婉婉昏迷也有一段時間了，你現在心裏有什麼想法嗎？”</p>
肖念夜垂眼，淡聲道：“我會等她醒來。”</p>
紀茶芝嘆息一聲：“可是夜夜，以婉婉目前的狀態，她是否能醒來，什麼時候醒來，都還是個未知數。不過這點暫且不提，我只想問你，等她醒來，然後呢？你是打算跟她和好在一起，還是繼續橋歸橋，路歸路？”</p>
客廳一瞬安靜。</p>
“夜夜，我知道，因爲很久之前那件事，你心裏一直有個坎。所以你喜歡她，卻又不得不想方設法的疏遠她。”</p>
紀茶芝幽幽的道，“說起來，你和婉婉之間情路坎坷，與我和你父親這一代的恩怨，有這扯不開的糾葛。”</p>
“媽，這跟你和爸沒關係。”肖念夜擰眉，道。</p>
紀茶芝視線移到遠處，眸光瞬時縹緲起來，似是陷入了無限的追憶中。</p>
“夜夜，我今天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做什麼決定，而是我希望，你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感情這東西很難得，總有人前仆後繼的栽在這兩個字上。可這東西，失去了也不會再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