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的上午，電影學院有一場考試，考完之後，彭嚮明趕緊就打車，直奔大旗唱片，在十點半前後，趕到了何羣玉的辦公室，受到了他的熱情接待。
昨天在電話里語速飛快地你來我往脣槍舌劍，其實已經把雙方合作談判的大致方向，和雙方的底線，都逼出來個差不多了，剩下的東西，都是些細節的撕扯，在大家都有意促成合作的前提下，不算太難談。
也或者說得直白一些，現在的彭嚮明音樂工作室，除了彭嚮明個人那一份算是被看好的創作能力，以及他目前已經握在手裏的一部電視劇的三首歌曲合同之外，在其它的所有地方，其實都沒有絲毫的議價權。
所以，基本上只能被動地接受大旗唱片的制式合同，小做爭駁而已。
那自然就好談。
於是，昨天談完之後，孔泉帶着修改過的副本回去，跟彭嚮明溝通過後，就通知這邊，隨時可以簽約了。
而今天，彭嚮明就第一次來到了大旗唱片。
何羣玉特別熱情，全然沒有了昨天那咄咄逼人的姿態，還鄭重地把被叫過來簽字的兩位高管，介紹給彭嚮明。
都是剛剛被叫過來籤合同的。
一個是製作部經理，負責簽署雙方在歌手調度、樂手調度等方面的合作協議。
另外一位是發行總監，負責簽署八首單曲的代理髮行合約。
孔泉是一大早上就過來了，把打印出來的合同文本，又仔仔細細地審讀，等彭嚮明考試完了趕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審讀完，隨時可以簽約了。
大佬們都忙，簽完了合同，跟彭嚮明握握手，轉身就走，但何羣玉卻表現得相當好客，等合同送去蓋章生效的工夫，拉着彭嚮明坐下喝茶。
還特意招手，叫過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辦公室裏的一個年輕女孩子，說：“小蔣，來，你負責給小彭老師沖茶”然後還熱情地跟彭嚮明介紹，“這是我們公司的簽約歌手，蔣纖纖，是我打算接下來要好好捧一捧的，正在給她收歌回頭你聽聽她嗓子你就知道了，很有特色，她那個細膩的那個勁兒，拿捏得特別好”
彭嚮明的腦子還停留在剛纔籤的合同上呢，一開始有些不太經意，這時候聽見何羣玉的語氣，纔回過神來，瞥了女孩子一眼，心裏有些恍然。
女孩子看上去年紀不大，應該跟自己差不多，也就二十出頭，個子不高，但挺漂亮的，手指纖細白淨，動作輕柔，說出話來，也有種江南女子的婉約韻致，“何總一表揚，我就要不好意思小彭老師，您喝茶”卻又大方自然。
好吧，彭嚮明雖然並沒有怎麼經歷過這種事，但還是馬上就明白過來，於是收回剛纔散漫的思緒，笑着道了謝，說：“就這一嗓子，都不用唱，聽說話都能聽出來，唱歌肯定好聽蘇杭一帶的人吧”
女孩兒一臉驚喜，“哇，小彭老師我口音有那麼明顯嗎我是航州人”
何羣玉也好奇地看過來，但他們哪裏知道，彭嚮明完全就是蒙的。
甚至他覺得，猜一個女孩子是蘇杭女子，本身也是繞着彎恭維的一種了。
誰想到居然猜中了。
但這個時候，該油膩的場合，也必須得油膩起來，“跟口音無關，是眉眼裏的那種那種感覺江南女子的婉約”
要說江南女子，她纔是地道的江南女子。
縱然冷冽亦帶幽，何況美人笑盈眸
“哇何總說您寫的詞特別大氣，特別典雅，我這一見才發現，您真的是好有那種大才子的感覺古代那種大才子而且小彭老師，您長得也好帥呀”
何羣玉在旁哈哈大笑。
等她衝完了茶，很乖覺地告辭出去了，何羣玉說：“怎麼樣，回頭試試她的嗓子吧，你不會失望的。”
彭嚮明心裏已經明白，就點了點頭，“好”
顯然，這是何羣玉要推的人。
不像彭嚮明音樂工作室這種草臺班子，幾個公章直接都裝孔泉包裏就拎出來了，簽完字直接咔咔一蓋就完事兒，人家大旗唱片是大公司，公章保管自有其法度在，哪怕執行總裁親自見證籤的合同，蓋公章的手續也走了十幾分鍾。
正好幾杯熱茶喝下，孔泉帶着蓋好公章的合同回來了。
於是兩人起身告辭。
何羣玉再次展示出他對彭嚮明的看重，居然親自送到了電梯間，甚至看着他們兩個上了電梯，才調頭回去。
電梯裏，兩個人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在電梯眼看快到一樓的時候，孔泉才忽然開口說：“角兒，你覺得是不是太順利了點兒”
“嗯什麼意思”
“就是也不絕對啊，但我總是覺得有種感覺，咱這邊各種算計，可是到現在，都如願達成了，我又忽然覺得，你說，是不是打從一開始，那位何總想要的結果，其實就是現在這個”
彭嚮明愣住，電梯忽然停下，他才說：“你是說”
孔泉點點頭，但又搖搖頭，倆人一起走出電梯，他說：“我也不確定，但你們剛纔簽字的時候，我看了那何總幾眼，感覺上是一種一切都在掌控中，或者叫哎呀，很複雜的那個感覺”
彭嚮明站住，腦海裏下意識地開始從頭回憶自己跟這位何羣玉何總打交道的幾次經歷難道說他一見了我就勸我出道發專輯，其實反倒是忽悠我目的是以進爲退其實根本就沒想過讓我過去發專輯
但很快，他又收回了思緒：我想這些幹嘛
或許孔泉猜的有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但無論真假，最終的結果達成了，是何羣玉也滿意，自己也滿意了，不是嗎
有了手裏的合同，和接下來的合作，自己接下來的作品有了穩定的發行方，這纔是最實打實的收穫
很關鍵的一步
至於別的想那麼多幹嘛
他拍拍孔泉的包，那裏放着剛簽完的合同，說：“任他百般算計，咱的目的終歸是達成了，這就行了”
孔泉呵呵一笑，“那倒是”
彭嚮明剛纔代表自己的個人工作室簽訂的這兩份合作協議，各自規定了很多的東西，但其實嚴格來說，這兩份合同，約定的是一件事的正反兩面。
也即，付出和收穫。
說得更直白些，就是資源的交換。
大略的東西，都在何羣玉打過來的電話裏基本談妥，那是合作的前提，所以昨天孔泉跟大旗唱片的人主要談的地方，其實就剩下一個了，那就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