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瞬間回魂,“好的!看來嚮明已經寫完了!呃……”他笑,“導播剛纔告訴我,你用了八分鐘多一點。”
彭嚮明笑了笑,回頭,找齊雨田,拿起演講臺上的話筒,“所以,齊雨田先生,我沒違規哈!十分鐘之內完成的!”
齊雨田臉上的笑容,已經換成了相對比較明顯的不屑了。
他點點頭,拿起話筒,“時間多一點少一點,其實沒那麼嚴苛,如果你能寫出一首好歌的話,十八分鐘和八分鐘,並沒有多大的區別。我想要知道的,是你的創作才華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所以……看歌吧!”
彭嚮明笑了笑,再次扭頭,找到了剛纔就已經被運到舞臺上的鋼琴。
導播實在是沒鏡頭可以切,剛纔甚至讓全國的觀衆,跟着看了一分多鐘的鋼琴搬運過程。
彭嚮明收回目光,面朝觀衆席,“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那……時間倉促,我隨便寫了首詞,和一點旋律,呃……我唱給大家聽?”
現場不知道多少人集體地轟然應好。
可憐女主持人已經掉線很久了,這個時候終於搶在男主持人前面開口了,“好的!那麼,我也特別期待呀,我們有請彭嚮明,爲我們帶來他臨時創作的這首歌曲……呃,嚮明,能說一下歌曲的名字嗎?”
彭嚮明點頭,“哦,歌的名字就叫……就叫《山水又一程》吧!”
“好的!請現場的觀衆朋友們,和此刻守在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我們一起來欣賞彭嚮明爲我們帶來的,這一首《山水又一程》!”
彭嚮明走到鋼琴前,才發現鋼琴前已經支好了話筒支架,上面也有話筒,但支架卻很高,應該是工作人員忘了調整成適合彈唱的高度。
於是他把自己手裏的話筒放到鋼琴板上,寫好的稿紙放到曲譜架上,自己動手調整話筒支架的高度。
巧了,這個支架居然調不動。
他弄了好幾下,愣是弄不動。
就在這個時候,正在臺下坐着的孫曉燕忽然心裏一動,居然徑直站了起來,倒是嚇了還在擔憂不已的齊元一跳。
就見這時候的孫曉燕,顧不上自己的高跟鞋,也顧不上那價值二十多萬的晚禮服長長的裙襬,大步快步地走向舞臺。
很快就有附近的攝像機對準了她。
控制室裏,導播看到這個鏡頭,愣了一下,又罵了一聲“臥槽!”,一邊在心裏感慨着“今天的邪事兒怎麼那麼多”,一邊卻是立刻把鏡頭切給了她。
這邊發現彭嚮明調不動話筒支架,主持人正想過去幫忙,卻先就發現了孫曉燕正在大步上臺,不由得愣了一下,心裏一提溜。
但是轉瞬間,過人的反應能力,讓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他想到了此前彭嚮明和她,還有那個飾演了曹靈兒的,叫齊元的女演員之間的八卦,於是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孫曉燕此來的意圖。
果然,她不顧規矩地快步登臺,在臺下無數人,和電視機前無數人的矚目之下,走到了鋼琴旁,跟彭嚮明說:“別弄了,我幫你拿話筒。”
彭嚮明擡頭看她,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
他一伸手,把鋼琴板上的話筒重新拿起來,遞給她,自己過去坐下了。
於是,不管是誰,大家全都頃刻間弄明白了孫曉燕的意圖。
就在這一刻,全國不知道有多少孫曉燕的男粉絲大罵一聲“臥槽”!
雖然不是最頂級的當紅,但這些年來,孫曉燕始終都算是挺紅的,長得又漂亮,演的又全是凸顯出自己美麗和魅力的女主角,喜歡她的男人,全國不知道有多少——這種類似紅袖添香的一幕,不但羨煞旁人,也是醋煞旁人。
兩臺攝像機守在近旁。
一臺對準了彭嚮明,另外一臺,對準了孫曉燕。
彭嚮明搓了搓手,手放到了鋼琴鍵上。
兩秒鐘之後,曲子起來了。
前奏不算長,億衆期待之中,他很快就開唱了——
“春風鬢,少年心,
意氣風發不可歲月無情。
夢百轉,離別輕,
驀然回首才被思念驚醒。
……”
琴聲流暢,歌聲穩健。
此時此刻,無論是在現場,還是在電視機前,大家享受的是同樣的待遇——沒有字幕。
剛纔等待的時候,導演倒是讓人臨時把納蘭的《長相思》這首詞的內容,給製作出來了,就呈現在舞臺後方的大屏幕上。
剛纔切換鏡頭的時候,導播甚至還給這首詞切了足足二十秒的時間。
但是很顯然,彭嚮明唱出來的這一段歌詞,跟這首詞,暫時並無關係。
不過彭嚮明最近大半年的聲樂課並沒有白上,他的咬字很清晰,而且氣息也很穩很穩,在此時大家都聽得特別認真的情況下,大多數歌詞,基本上都能聽懂。
而且……懂行的人一耳朵就聽出來了,這個曲子起的不錯。
平淡,但是感覺上後勁兒很足的樣子。
尤其是最後一句,感覺彭嚮明處理得也很有餘韻。
很高明的處理手法。
“是悲慼,是歡欣,
是斜陽下不捨的背影,
是訣別,是分離,
不過只是世間尋常的事情。
……”
這一次的最後一句,聽得霍銘的眉頭不由得就挑了一下。
尋常的事情,很平淡的五個字,但是在這個地方,有一種說不出的熨帖感。
不知不覺間,他一直提溜起來的心,漸漸地放下了不少——就這一段旋律,固然算不上太過出彩,但拿來堵齊雨田的嘴,也已經大差不差的算夠了!
這畢竟是臨時寫的,是隻花了八分鐘寫的!
詞寫成這樣,再配上這樣的譜曲,要是還不能證明彭嚮明自己有寫詞作曲的創作能力,那得要怎樣才能證明?
是以這個時候,霍銘下意識地就想看清此時此刻齊雨田臉上的表情。
可惜,隔得太遠,他看不清。
此時此刻,反倒是電視機前的觀衆,當導播恰到好處地把鏡頭切給齊雨田之後,正正好地看到了他臉上閃過的一抹驚訝與凝重。
自始至終他臉上掛着的那副奇異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