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戴小菲卻忍不住輕輕地捶了彭嚮明一下。
一個個的，都是人精兒，兩人之間的親暱，也並不避人。
更何況，他們倆之間其實早就傳過緋聞了。
對於徐精衛、吳芸這些跟彭嚮明關係很好的朋友來說，都是下意識地就會把彭嚮明所有的緋聞直接當成真的去對待的。
秦園倒是剛知道這些女孩裏頭還有戴小菲。
吳芸有點好奇他們三個之間說話雲山霧繞的，主動開口問，戴小菲就說起東勝傳媒那邊給自己準備了一部愛情輕喜劇的戲，以及邀請秦園被拒了等等這一連串的事兒。徐精衛和吳芸這才明白他們剛纔在打什麼啞謎。
想了想，徐精衛說：“這個事兒，我說真的，我覺得是東勝傳媒那邊給小菲你定的路線有問題。你也別怨秦園那邊不接你的戲，這種愛情輕喜劇，現在對他來說，拍了沒多大好處，純粹賺點錢，其實在消耗人氣，不拍也沒損失！”
彭嚮明緩緩點頭，“嗯”了一聲。
“哈？”
戴小菲反倒是一下子就聽迷糊了。
她扭頭看看彭嚮明，問：“給我定的路線有問題？有什麼問題？”
彭嚮明想了想，說：“你的長處根本就不適合拍那一路小女生談戀愛的電影，就算拍愛情片，你這個面相、氣質……嗨，其實早就想跟你說的，但是我又覺得，我說了的話，倒好像是勸你跟東勝鬧彆扭似的……”
戴小菲不高興了，“喂，跟我你都不能說呀，想說你就說啊！不說難道看着我走錯路啊？那你說，我不適合拍這一路的電影的話，那我適合拍什麼？”
彭嚮明當即道：“小妞電影！新時代的獨立女性也好，古代的獨行俠也罷，必須得硬氣一點的。像你以前拍過的那些帶仙氣兒的女主，也行。反正就是不能是那些軟綿綿甜膩膩的所謂的愛情電影。”
“哈？”
戴小菲又迷糊。
她扭頭看徐精衛，卻見徐精衛也點了點頭。
顯然，這兩位大導演不約而同做出的判斷，意見卻是一致的。
徐精衛接過去話頭，卻是從另外一個層面說起來，“我從簡單的美學，從攝影吧，從這方面來說，小菲你單純論五官，我說實話，你別生氣，你的五官單獨拿出來，每一處都不是最美的，但結合到一起，就特別美，原因是什麼，你是典型的骨相美人！懂吧？有些人特別好看，五官特別美，但她的骨頭不美，所以她美在皮相，像你，像嚮明，我當初一看見嚮明，我就說，哎呀，我要給你拍部戲！爲什麼？他的帥氣，是骨子裏透出來的，這叫骨相！”
“單說你，你骨相極美，這種骨相的美，上了鏡頭之後，一定要給冷色調，背光要打得比普通演員更虛一點，這樣子拍出來，你的氣場會特別大！也就是嚮明剛纔說的，你其實更適合演一些偏硬氣一點的片子，你的角色其實也可以不那麼硬，但整個片子的氣質，絕不能軟綿綿的，骨子裏得硬！”
“你想想，你去拍那些一看就……特粉嫩，感覺到處都是粉嫩的泡泡那一類，你去凹那種少女感和戀愛感，它……它不好看，擰巴！”
她畢竟也是四年電影學院讀下來的，拍影視劇的時間甚至還在進電影學院之前，經驗其實已經很豐富，專業術語當然都聽得懂。
但是在過去，從公司，到經紀人，再到經歷過的那些電視劇導演、《戀愛天使》的導演，等等，卻從來都沒有誰跟她說過這些東西。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看彭嚮明，又回頭看看徐精衛。
這一刻，近乎是直覺地，她意識到，自己一下子邁進了另外一個圈子。
過去幾年始終求而不得，只能在門外瞎轉悠的一個圈子。
在這個圈子裏，有一些你在圈子外很可能一輩子都聽不到的思路、建議、看法，和……境界。
剎那間，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一下子就透徹了。
似乎一下子通了竅。
秦園適時地一拍巴掌，“高明！徐哥這說法高明！怪不得我一直都覺得我們導演那麼帥，他帥得跟旁人不大一樣，讓徐哥這麼一點評，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彭嚮明失笑，“滾蛋！少來這套！”
秦園呵呵地傻笑，“真的！”特別真誠。
戴小菲在走神，很愕然又很高興的那種走神，於是沒人給彭嚮明倒茶了，他自己摸過茶海來，給戴小菲倒上一杯，又給自己倒上一杯，然後喝口茶，歪回去。
這個時候，戴小菲很快回過神來，虛心求教，“那徐導，您是覺得，我根本就不適合拍《戀愛天使》那一類的電影？”
徐精衛擺手，“你那部戲我沒看，這個我不敢說。”
但戴小菲已經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似乎是忽然就回了魂，帶着些熱切地說：“那您的新戲，能給我個角色嗎？您看我適合演什麼，您教教我！”
沒想到徐精衛直接擺手，“哎，哎，你別找我！”他指向彭嚮明，“有他呢！你讓他教你呀！他教演員比我厲害，不信你問秦園！”
秦園點頭，見戴小菲看過來，說：“我們導演拍戲，從來都不用一遍遍的試，都是直接告訴我們該怎麼演，都不用你明白爲什麼這麼演，你就照着做就行了，不用懂，等到戲出來了，你自己去看，我去，我演的那麼好嗎？到那個時候，就像前一段，《無間道》首映，我自己看完了，感覺收穫特別大！”
戴小菲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扭頭看彭嚮明。
彭嚮明攤手，“你剛剛纔說了，不想演電視劇了，我新電影還沒定下來呢！”
這個時候，從頭到尾很少插話的吳芸，忽然開口說：“嚮明啊，你跟精衛合作那麼多次了，又那麼熟，彼此特別瞭解，你知道他想要什麼，也知道他擅長什麼，要不，你辛苦辛苦，操刀給他寫個故事？”
“啊？”
吳芸實在是聰明得緊，沒等彭嚮明回答，直接在座中舉手一指，“呶，連男女主角都選好了，導演也定好了，你來做第一製片人，我給你們打下手，咱們聯合做一部電影，怎麼樣？”
…………
彭嚮明是真的怔了一下。
他沒想到，吳芸順手一把，居然把自己拽了進來。
而且沒等自己做出迴應，她就又順手把在場所有人拉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