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不清楚，現在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渾濁的目光看向月晟豐，對着他扯脣一笑：“兒啊，我們月家到頭了……瀾丫頭，她不會饒了我們的。這都是債，從我們作孽的那一刻開始，便預示着我們早晚有一天要還債。如今，還債的時候到了……你別再爲了什麼榮華富貴，錦繡前程，而誤入歧途了。瀾丫頭有氣，有恨，有怨，你便讓她撒。終究是我們欠了她，這些都是我們該受的。”
“母親，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真的病糊塗了，真的把當年的事情，統統都告訴她了？”月晟豐渾身發顫，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顫聲問道。
老夫人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那一雙眼裏，滿是死氣沉沉。
她的目光，呆滯且沒有焦距的凝着某一處。
她似沒有聽到月晟豐的質問，她只是淡淡的抿脣一笑。
“沒有得了那丫頭的原諒，我死了也不能瞑目，不能瞑目啊……”
這句話，剛剛說完，老夫人的眼睛微微睜大，然後整個人都僵在那裏，再也一動不動。
月晟豐蹙眉，他搖了搖老夫人的胳膊。
“母親？”
周媽媽的心，猛然一抖。
她顫抖着手，觸到老夫人的鼻息。
那裏呼吸全無，她淒厲吼了一聲。
“老夫人……”
月晟豐整個人呆立在那裏，不可置信的看着瞪大眼睛，躺在那裏，再也不會動彈的老夫人。
他的手，猛然鬆開了老夫人的手。
他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母親……”
頓時，四周的奴才，統統都跪在了地上。
周圍，漸漸的響起一陣哭泣聲。
月晟豐在這片哭泣聲中，漸漸的回過神來。
漸漸的，他眼眶一點點的紅腫下來。
心中的無助與茫然，攪得他心慌意亂，他猛然撲上去，抓住了老夫人的肩膀搖晃。
“母親，你……你不能走啊，你不能留下這個爛攤子，戳破那不堪的往事，讓我獨自一人承受啊。你走了，我該怎麼辦？我月家該怎麼辦？母親……”
無論月晟豐再怎麼搖晃嘶吼，老夫人終究沒再給他任何一絲迴應。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當真如她嚥氣前說的那句話一樣，她是死都不能瞑目。
……
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月府，這消息也漸漸的從月府散出去，一點點的流竄在整個京都城。
三姨娘那裏也很快知道了這個消息。
她聽了下人的回稟，淡淡勾脣，嘲弄一笑。
“老妖婆終於斷氣了，讓她這麼死了，當真是便宜她了。當了那麼多年的老祖宗，真是享得太多福了。”
便在三姨娘這句話落，突然又一道男人的聲音，冷然插了進來。
“呵……看來三姨娘，當真是恨極了這月家的人啊。”
三姨娘臉上並沒有驚慌，她轉頭看向了站在屏風後面的那一道欣長的身影。
“這件事，還真是多虧了王……啊不對，如今你已不是什麼王爺了。這一時之間，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了。”
那個男人聽了這句，低聲曬然一笑。
握着一把摺扇，風流倜儻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三姨娘直接喊我君冷顏便可……”
三姨娘看着那張熟悉的臉龐，微微輕笑一聲。
“那怎麼可以？你骨子裏流淌的血液，終究在大越國是尊貴的。那我便喊你君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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