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沈知風聞言向後望去,發現那些屋子不過是怨靈製作出來的假象。如今只有幾隻怨靈還在其中游蕩,但是凡人是看不到。
她意識到這個老人過去應該是居住在這個村子裏,於是開口問道:“老人家,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裏原本是我居住的村子啊。”老人眯起眼睛來,“你不知道嗎,爲什麼還會來這裏?”
沈知風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嘆氣道:“其實我就是迷路了,現在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順着這條小路就能到達城鎮。”老人柔和道。
沈知風點點頭,有些好奇道:“那這個村子過去是什麼樣子的啊?”
老人眼睛擡起來,望着樹林裏的大霧淡淡道:“曾經這裏也是鳥語花香的村子。許多人居住在裏面。大家靠着種地爲生,也算是生活的很快樂。”
後來,外面有人通過林蔭小道誤闖進村子裏,讓村子裏生活的人聽說了外面的發達。很多人對外面心生嚮往,於是選擇出去看看。
老人作爲其中之一也出去闖蕩,這一闖蕩就是三十多年。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也變作白髮蒼蒼的老者。
他想過回來看看家鄉的變化,但是發現怎麼也找不到村子的方位。許多在外面闖蕩的人也找不到村子去了什麼地方,就好像他們心中的村子只是一場夢而已。
尋找了整整十年,如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也快不行了。他想要在去世前看一看村子,沒想到居然真的被他找到。雖然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但是想要回到家鄉的願望還是實現了。
“落葉歸根,這是我們骨子裏就有的傳統。”老人嘆着氣,眼神中滿是悲傷。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一樣。
沈知風非常能體會到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在幾年前,她剛剛被天庭責罰着來凡間贖罪的時候,就想着看看這麼長時間凡間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她尋找到曾經待過的道觀,沒想到這裏的人都換成了陌生的道士,就連道觀的目光都有些改變。
那時候她心中五味雜陳,恨不得大哭一場。
此時老人在石碑前隨便坐下來,看着天空微微發呆。
沈知風輕聲感嘆道:“其實這個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
“我知道,只是能夠見一眼石碑我也滿意了。可惜,沒有再見到村子最後的模樣。”老人說着,微微低下頭。
沈知風莫名有些心疼,想着應該幫一幫老人。她眼珠子轉了一下,隨後悄悄打出去兩個靈符。靈符在二人身後落下形成一道幻境,變作了沈知風剛剛進入時候的模樣。
她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道:“你看。”
老人疑惑的轉頭看過去,在見到身後重新出現的村子,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踉蹌着跑了兩步,直奔着其中一間房子而去。
他推開一間屋門,看到圍坐在桌子旁邊喫飯的怨靈,認成自己的家人。他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來,
他徑直走到一個房子面前,輕輕推開房門,看到裏面歡迎自己的家人。他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來,慌忙奔過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我回來晚了。”
怨靈們眼睛澄澈起來,將老人從地上扶起來,眼淚也跟着流下來。
整整幾十年,一家人還沒有見過面。如今好不容易相見,至少能在一起訴說彼此的想念。
沈知風退到一旁,心中有些酸楚。她在記事的時候,就是跟道觀裏的師兄弟們生活在一起,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家人。後來離開道觀去外面闖蕩,也時不時會想念道觀裏的生活。
如今突然回到百年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自己身邊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想來有些可悲,不由得吸鼻子讓自己冷靜下來。
老人從屋子裏走出來,臉上帶着一絲絲滿意,身體變得有些透明。
沈知風向屋子裏看去,就見到老人的身體倒在其他人旁邊。他的靈魄飄蕩出來,準備去冥間。
他佝僂着腰,畢恭畢敬道:“感謝這位道人,能夠滿足我最後的心願。”
“不必客氣。”沈知風眯起眼睛來,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將懷中的靈符遞過來,“如果您滿意,記得對着靈符說聲謝謝,這樣可以算成我的功德。”
老人愣了愣,隨後接過靈符捧在手心中,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靈符緩緩消失,沈知風的功德增加。她對着老人擺擺手,老人的身體緩緩飄蕩起來,消失在了雲海中。
四周的煞氣完全散去,整個村子全都消失。
沈知風站在原地,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到有些心疼。她深呼吸平復情緒,轉身走出了村子。她順着小道走過去,終於來到了人聲鼎沸的城鎮。
遠遠的望着城鎮,沈知風的額頭冒出汗。原來這裏竟然是洪都,而且距離漠北比較近。
沈知風向後看去,村子已經完全消失。她思索,不知道是誰將這個村子連貫了洪都和齊州,纔會讓自己走出來後直接進入這裏。而且也正是因爲連接城鎮,纔會讓老人找到村子。
她總感覺冥冥之中有種力量,讓自己去調查什麼。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輕飄飄的腳步聲。她慌忙去查看,就見到一身青色長衣的碧浮上神走了過來。
沈知風當即向後退了退,作出提防的狀態,道:“碧浮,我給你說,你是青凌帝君的弟子,和我師尊沒關係。就算我師尊下令讓你抓我,你也可以拒絕!”
碧浮上神一臉莫名其妙:“你說什麼呢,玉玄帝君怎麼會想着抓你呢?”
沈知風眼珠子轉了轉,大腦飛速旋轉計算時間。自己從天庭落下來也就只過了幾天,在天庭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所以玉玄帝君應該還不知道自己逃走的事情,不必這麼戰戰兢兢。
她稍稍舒了一口氣,大笑着拍了拍碧浮上神的肩膀,道:“沒錯,我剛纔只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