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的小姑娘朝他啐了一口，眼中滿是不符合她年齡的仇恨。
“我孃親死在了我面前，我爹爲了讓我走被人活活殺死，我絕望地逃命，看到了你，我那一刻想殺了你，但是……”
她露出嘲諷的笑：“我怎麼可能殺得了你，你可是將軍，也是城主，高高在上，但我一想到你這個虛僞冷血的敗類還活在這個世上就噁心。”
君止淵渾身冰冷，不是因爲她的唾罵，聽着城牆上士卒們的驚慌喊聲，他盯着她，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將我們的計劃出賣給了敵軍。”
君止淵幾乎快要瘋掉，聲嘶力竭：“你想過這座城裏的百姓嗎？”
他心生憐憫，將這個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帶在身邊，他對百姓從來都不設防。
那個小姑娘大笑起來，彷彿在諷刺他的話：“城主大人不是最在乎功績嗎？怎麼？可以犧牲我們成就你，就不可以犧牲這座城了？我的爹孃都已經死了，他們死不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只想要你死。”
城門即將被攻破，恐懼在城裏的人羣中蔓延開來。
“都是那什麼將軍，害死了臨城的人，果然現在要來禍害我們了。”
“君止淵，不得好死。”
“君止淵這種人都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君止淵不顧一切地朝外跑去，踏出的步伐一滯，
人們的咒罵聲與前方的士卒們奮力抵抗的嘶喊聲夾雜在一起，竟莫名地諷刺。
但他沒有時間思考，
城破了。
君止淵沒有躲避，
箭卻擦過他的臉，劃出一道血痕。
隨之而來的則是漫天的箭，站在城門中央的他成了活靶子。
萬千箭矢刺入血肉之中，他沒有感到痛覺，更沒有立刻死去。
他有靈根，與他們都不同，他一直都知道。
來自修真界的仙人問他想不想修煉，就與凡人不同，還能夠飛昇成仙長生不老。
他是怎麼回答的？
血模糊了視線，他偏頭輕咳一聲，咳出陣陣鮮血，卻笑了起來。
他記得他說，他要爲了這個國家，爲了百姓，留在這裏。
所以他謝絕了仙人的好意，將他留下的基礎功法自己琢磨，就爲了變得強一點能夠守護這個國家。
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說：
不值得。
還有個念頭縈繞在心上久久不能散去：
如果能夠再強一點，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可是……
“君止淵爲什麼還不去死！”
“君止淵該死！”
這就是他誓死守護的百姓。
沒有一個人在乎他，
沒有一個人肯信他。
他脣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所以……
這一切，都不值得啊。
他閉上眼，執念幾乎都要涌進大腦，他周身逐漸出現魔氣，魔氣即將蔓延開來，將他整個人吞噬。
絕望，不甘……
那又怎麼樣呢？
沒有一個人願意拉住他，不讓他陷入這深潭之中……
向外蔓延的魔氣卻停了下來，他偏過頭，看到少女的面容。
她抱緊了他，低聲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