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轉移了話題。
她的預感是對的，一進門就遇到了黑暗神，可是若森卻沒有發現。並不是黑暗神刻意收斂了氣息，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
“我化身成了人類。”
黑暗神漫不經心地啓脣。
“你的想法我考慮過，但是未免太過無聊了。”
在少女震驚目光的注視下，他修長的手指原本把玩着她的金色頭髮的尾端，繼而停了下來，似笑非笑。
“身份的事情你不用去操心，畢竟這種小事還要依靠我的聖女，不是很失敗嗎？”
“放心，你的身份，我不會讓任何人知曉。”
黑暗神低下頭，嗓音輕柔。
“閉上眼。”
非晚乖乖遵守他的命令。
她便感覺自己額間被他的指尖所觸碰，不同於光明的溫暖，他的神術則是帶着清涼之意，冰冰涼涼的，讓人感到很舒服。
非晚睜開眼，對上他狹長的眼眸。
他的舉動應該是爲了讓她身上的黑暗力量被隱藏住，少女笑了起來。
“謝謝。”
黑暗神卻不曾移開視線，彷彿她臉上有什麼東西似的，直讓非晚感到疑惑。
“……冕下？”
黑暗神低喃：“人類真是奇怪。”
非晚：……？？？
她是做了什麼事嗎？
她好像只說了一個“謝謝”。
黑暗神看出她的疑惑，他的指尖拂過少女的臉，最後停留在脣邊。
他微怔了片刻，繼而道：
“你以後多笑笑。”
黑暗神含笑：
“我覺得很有趣。”
非晚不明所以，卻還是問道：
“冕下，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黑暗神傾身湊近她，低笑：“既然我的聖女都在學光明神術，那我的神術，你怎麼能夠不學呢？”
不是吧？
她白天學習還不夠，晚上還要不眠不休學習？
非晚驚訝擡頭，這時卻差點與他的脣相觸碰。
少女偏了一下頭，險險避開。
她差點……
就褻瀆神明瞭。
“我的小聖女，你在緊張什麼？”
黑暗神撫摸着非晚的髮絲，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
非晚避開他的眼神，繼續回到以前的話題：“冕下，雖然我也很想學，但是我總得休息。”
非晚覺得黑暗神應該不是這麼死板的人，卻被他問道：
“那我怎麼辦？”
他是以玩味的語氣說出的，
可非晚也不得不回答。
既然黑暗神敢這麼問，她也敢理直氣壯地反問過去。
“您是神明，有沒有那種讓我一次性掌握所有神術的方法？”
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黑暗神勾勾脣角，擡起她的下頷，與她對視。
“和我做交易，是要付出代價的哦。”
他的嗓音帶着蠱惑意味，危險又迷人。
做交易……讓她想到一個童話故事，
怎麼這麼像，
“海的女兒？”
“嗯？那是什麼？”
黑暗神低吟。
非晚才意識到自己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
她只能硬着頭皮迴應：“一個故事。”
還好黑暗神不知道這個故事，不然讓他知道，她敢將他比作蠱惑人魚做交易的老巫婆，大概非晚會死得很慘。
非晚以爲很快就能跳過這個話題，誰能想到，黑暗神讓她講這個故事。
“冕下，這是睡前故事。”
非晚眨眨眼：“不適合現在講。”
黑暗神眯起雙眸，卻做了讓非晚意想不到的事。
他俯身，將非晚攔腰抱起，這麼近的距離，彷彿低下頭就能夠親吻上少女的脣瓣。
黑暗神目光頓了一刻，
然而……
神明只是將她放在了牀上。
“現在可以講了吧。”
他笑道。
“我不想睡。”
非晚無奈。
“不，你想。”
黑暗神性格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剛纔想讓她練神術，現在爲了一個故事，讓她睡覺。
非晚掖了掖被子，嘆了一口氣，開始講故事。
……
“朝霞漸漸地變得越來越亮了，小人魚找到了正在熟睡的王子，她最終沒忍心殺死他，她彎下腰去，吻上王子漂亮的臉頰，將刀子扔進海里，自己也縱身跳入海里……她感到，她的身軀正逐漸化爲泡沫。”
爲了不讓黑暗神聯想到什麼，非晚把故事裏老巫婆替換成了一個美少年。
還好黑暗神只是關注最後的結局，對這結局很不滿。
“她應該殺死他，她爲什麼不動手？”
一個童話而已，非晚不知該怎麼回覆他。
“大概是因爲愛情。”
“愛情……？”
非晚不想跟之前一樣在“喜歡”這個問題上糾結很久。
“就是比“喜歡”更深層次的東西。”
面對在他世界裏從未存在過的東西，神明沉思了。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神從沉思中脫離，他擡起長睫，卻發覺少女不知何時已經沉沉睡去。
她真的變了許多，
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完全不一樣。
看着少女安靜的側顏，黑暗神突然意識到這個事情。
他並不是爲了光明神才動用這顆棋子，而是希克爾的稟報讓他覺得應該來看一看，卻發現這件事越發有意思。
黑暗神將思緒拉回現實，目光落到牀上的少女，脣角輕輕勾起。
他一向不是吝嗇的神明，
既然他的小聖女爲他講述了故事，
黑暗神略一思考，
他微微擡手，
替她施了一個安睡咒。
月光映了進來，如同流水般傾瀉滿地，一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