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止不住在她眼眶裏打着轉兒。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讓姨娘丟人了。
葉國公的臉上難掩失望。
他擺了擺手，有些心累地說了句。
“回去坐着吧，你的禮父親收下了。”
紅袖見到自家小姐的字畫被毀，深深地替小姐感到氣憤。
她儘管畏懼，卻還是大膽地說了出來。
“老爺，這字畫原本還好好的，是小姐花了一個月的工夫完成的呀，這肯定是被人給動了手腳，老爺明察啊”
紅袖拼了命護主，令葉芳菲甚是感動。
而她也覺得委屈。
她和姨娘在國公府向來不爭不搶，何人竟不放過她們。
葉國公知道這事兒肯定是府中的人乾的。
若是平時，他肯定要揪出那個人。
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他三十九歲的生辰宴。
朝中幾位大臣都來了，更不要說太子、璃王、北燕世子也在場。
好好的生辰宴，難不成要變成臨時公堂麼。
想到宴會廳內尊客甚多，葉國公大手一揮。
“定然是菲兒你沒有仔細查看過，回去坐着吧。”
“可是老爺”婢女紅袖沒有想到老爺會這樣算了，替小姐感到不甘心。
旁邊的葉芳菲拉住了紅袖，低聲提醒道。
“別說了紅袖，都是我不小心，不怪別人。”
“小姐”紅袖看到自家小姐臉上的委屈，對葉國公多了幾分埋怨。
杜姨娘臉上愁容滿面。
看到自己的女兒受委屈，卻也沒法爲她出頭。
誰讓她們杜家只是個書香世家呢。
葉芳菲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愁眉深鎖。
葉芙蓉非但不安慰她，反而挖苦道。
“三姐姐，你的院子裏怕是有老鼠，所以字畫是被老鼠啃壞的吧。”
葉芳菲並沒有理會葉芙蓉的嘲諷。
她攥着衣角，嘴脣緊抿。
葉芙蓉站起身，姿態傲慢地走到了矮几前。
“父親，蓉兒送給父親的是一對玉如意。”
她了呵呵地獻上了生辰賀禮，絲毫沒有察覺到宴會廳內異樣的氣氛。
葉家三位姑娘的生辰禮都好像被人動了手腳似的，現在唯獨只有二小姐葉蔓菁的沒事。
尤其是那兩本春宮圖，想想都覺得太過湊巧。
就連鍾姨娘自己都有些詫異。
她只是將菀兒的生辰禮換了，並沒有讓人去毀了葉芳菲的東西。
不過現在這形勢，對她們母女沒有絲毫威脅，她倒是能夠安心。
葉蔓菁之前還因爲葉卿顏當衆丟臉的事兒而開心。
但是隨着葉若菀和葉芳菲的生辰禮相繼出現問題後，她反倒有些惴惴不安了。
她盯着葉芙蓉身後的婢女。
見到那婢女慢慢打開了錦盒。
錦盒內，是一對碧綠的玉如意。
通體剔透，沒有絲毫受損。
葉芙蓉舒了一口氣。
她之前也有些擔心，擔心自己的生辰禮也會出問題。
葉國公的氣也終於喘順了。
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忽然，葉若菀哭着說道。
“父親，爲什麼唯獨二姐姐和五妹妹的生辰禮是好好的，您可要爲我們三個做主啊”
葉芳菲的婢女紅袖也立馬站出來跟着說道。
“老爺，三小姐的字畫是奴婢親手放進去的，之前明明就好好的。”
葉芳菲抿着脣角，一言不發。
葉卿顏身後站着的春喜閉口不言。
因爲她知道，秋姨娘此時正緊緊地盯着她，滿了審問。
葉卿顏抽泣着，哭訴道。
“父親，那東西真的不是我的”
葉芙蓉雙手掐腰，很是驕縱地嘲諷道。
“明明是你們沒有看好自己的東西，還在這裏哭哭啼啼的，真是丟人。”
葉芙蓉的生母蘇姨娘隱隱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她很想讓蓉兒閉嘴，但是那丫頭說話太快了，根本不看她的眼色。
葉卿顏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低聲抽泣着。
但她心中冷笑不已。
葉若菀纔不管這是什麼場合。
反正她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受委屈的。
因此，她完全忘了鍾姨娘的囑咐，只守不攻。
“父親，二姐姐和五妹妹向來交好，如今只有她們兩個的生辰禮是完好的，想想都有問題，父親，還請您明察”
葉蔓菁聽到葉若菀所說的話，知道其他人也會這樣想。
她立馬起身辯解道。
“父親，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秋姨娘兩隻手緊緊地握着。
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原本她只是想讓葉卿顏當衆出醜的，現在矛頭卻全都轉到了她們頭上麼。
葉國公看到底下議論紛紛的幾位大人，臉都白了。
好好的生辰宴，弄得這叫一個烏煙瘴氣。
“好了，都別說了。”
他可不想讓這些人看了自己的笑話。
即便他知道這件事很有可能是他那個不聽話的女兒乾的。
但是現在自己若是揪出了她，丟的可是他的臉、國公府的臉。
“本王認爲，這事兒應當查清楚。”
璃王緩緩開口道，聲音不大，卻讓人不敢忽視。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宋凌煊的目光淡淡的，從不曾在任何人和事上多做停留。
此時，他也只是看着手中的酒樽，嘴角噙着一絲笑意。
他這個局外人，顯得灑脫而冷傲。
宋承站起身，盡顯溫文爾雅地開口道。
“國公，本王也是這樣想的，偷換三位小姐的東西，定要揪出此人來。”
他說話的時候，不小心扯動了身上的傷，眉頭緊皺。
葉卿顏擡眼看向宋承。
他倒是無時無刻不想着冒出來。
葉蔓菁聽到楚王這樣說，眼中難掩詫異與失落。
王爺難道不知道現在的形勢對她不利嗎。
鎮遠侯粗狂的聲音響起，透着幾分不耐煩。
“公孫大人不是也在麼，就直接讓他在這兒審了。”
忽然被點到名，公孫修有些猝不及防。
他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上回千葉湖女屍的案子已經將他弄得夠嗆。
“既是國公的家事，本官不便插手。”
葉國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肯定不會將事情鬧大。
但是今天太子和兩位王爺都在場，還有個北燕世子。
若是處理不好，他這個國公的臉又往哪兒放。
一氣之下，他起身吼了聲。
“查，當然要好好查凡是碰過生辰禮的，都給我站出來”
葉國公一發威，婢女們都有些戰兢。
一個個都跪在地上，面面相覷。
“老爺，不是我，我沒有碰過小姐們的東西。”
“老爺，也不是我，我只是負責將東西拿過來的。”
春喜也跪在其中，她兩隻手緊緊地攥着，背後冷汗直冒。
她只換了自家小姐的東西，其他那兩位還真不是她乾的。
但是四小姐的生辰禮肯定是她們自己換的，爲的就是不讓自己被懷疑。
不過轉念一想，這三小姐的字畫又是誰弄壞的呢
難道是
春喜想到這兒，看向正坐在位置上掩面抽泣的葉卿顏。
她家小姐既然能夠設計四小姐自換了生辰禮，倒也有可能讓輕歌毀了三小姐的字畫。
這時，葉卿顏擡眼，對上了春喜投來的狐疑目光。
春喜立馬低頭，好似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般。
她默默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葉國公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矮几。
“都說不是自己乾的，難不成是那東西自己長了腳跑來的”
宋凌煊慵懶的聲音緩緩響起。
“既然如此，就都殺了吧。”
他的眸中盡是冷意。
百里堇宸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本世子也覺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葉卿顏擡眼看了看對面的兩人。
心想，你們兩個一天到晚殺殺殺，倒是志同道合得很，但是別來壞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