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麼樣,要不要請大夫”馨兒着急不已地問道。
葉卿顏坐在桌邊,搖了搖頭。
“沒事,我歇息會兒就好了。”
輕歌隱約看到屏風後,被扔在了地上的血衣。
想到小姐應該是醒來後就馬上換了衣裳。
她立馬去將那件血衣撿起,這件衣服留着是個禍害。
馨兒倒了杯水給葉卿顏,依舊非常着急。
“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了啊,這麼多血,真的沒受傷嗎輕歌說你受了重傷的。”
葉卿顏看了一眼輕歌手上拿着的血衣,冷笑道。
“都是那些土匪的血。”
觸及自家小姐眸中乍現的冷意,馨兒不禁打了個顫兒。
葉卿顏的身體有些虛弱,卻不是因爲受了傷,而是力量耗盡導致的疲軟。
她一隻手撐着腦袋,看到點心盤裏空空如也,對馨兒淡笑着吩咐道。
“還真是一塊都沒給我留下。
你家小姐一天沒喫東西了,你就讓我這麼餓着麼。”
馨兒恍然,立馬起身。
“小姐,我馬上去小廚房拿些喫的過來。”
馨兒離開後,輕歌依舊擔心地問道。
“小姐,這件事”
然而不等輕歌把話問完,葉卿顏一臉認真地看着輕歌,問道。
“誰送我回來的,蘭兒呢,她現在平安嗎”
“是九皇子的侍衛,聽他的意思,蘭兒小姐應該沒事。”
葉卿顏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目光冷冷地盯着窗外。
這件事,她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原本她以爲那些土匪是秋姨娘派來的。
但是剛纔杜姨娘如此心急,根本是不打自招。
她沒有看錯,杜姨娘表面上不爭不搶,實則一直在養精蓄銳。
“小姐,春喜她”
輕歌其實早就想問春喜的事。
但她感覺得到,春喜肯定凶多吉少,否則一定會和小姐一起回來。
果然,聽到春喜的名字後,葉卿顏的臉色變得越發幽冷。
她起身,強忍住心中的悲傷,對着輕歌吩咐道。
“去將春喜好生埋葬,然後給她的家人送些銀子過去。”“
吩咐好春喜的後事,葉卿顏便靠在了軟榻上,望着窗外發呆。
現在不是消沉的時候。
杜姨娘害死了春喜,她便要讓她血債血償。
輕歌離開後,屋子裏徹底靜下來。
夜色越來越濃。
千葉湖上甚是冷瑟。
深秋的夜,連草叢裏的蟋蟀都冷的叫不出聲。
蘭苑的偏屋裏很是安靜。
喫過東西后,葉卿顏的體力也恢復了不少。
馨兒伺候着她沐浴,輕歌則守在浴房外。
屋內,嫋嫋的熱氣逐漸升上。
迷濛之中,女子那雙冷冽的眸光彷彿利刃。
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想着白天的事。
從離開國公府,到馬場,再到回來的途中遇襲。
然後是她暈倒前聽到的聲音,現在便能夠確定是九皇子。
如果不是九皇子來得及時,恐怕她和蘭兒不會這麼容易脫身。
那些土匪受杜姨娘指示,想要斷她的雙腿,說到底不過是拿錢辦事。
但是杜姨娘又爲何這般迫不及待。
現在杜姨娘要專心對付的,難道不該是秋姨娘麼。
畢竟就表面上而言,她對於杜姨娘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
葉卿顏越想越深入,以至於時間過去了很久也沒有察覺。
從浴房出來後,葉卿顏依舊心不在焉。
輕歌和馨兒在屋外守着,不敢有所懈怠。
畢竟經過白天的事後,她們都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是她們沒有保護好小姐。
如果她們能夠跟着小姐一起去馬場,也許春喜就不會死。
院子裏落入了一道絳紫色的身影,令輕歌和馨兒瞬間警覺起來。
但是當她們看清楚來人後,便驚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除了驚訝,便是畏懼。
“見過璃王殿下。”
兩人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將頭低下。
月光落在璃王的身上,襯得他更加謫仙逼人。
而他一身的尊貴霸氣,令人不敢侵犯。
只是他那雙如黑曜石般好看的眸子,透着與以往不同的着急。
馨兒是第一次看到璃王夜闖自家小姐的閨房,震驚得張大了嘴。
屋內,葉卿顏正站在窗邊,望着外面的夜色沉思。
顯然她因爲想的太入神,而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了屋。
因此,當被宋凌煊從身後緊緊抱住時,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誰”
“侯府的馬車遇襲,你受傷了麼。”
葉卿顏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後,放鬆了戒備。
她想要掙脫宋凌煊的手,卻感覺到他抱得越發緊,緊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王爺的消息倒是來的快。”
她的言語中不無冷漠和諷刺,如同夾槍帶棍般。
宋凌煊的眸中沒有一絲惱意。
他只是緊緊地抱着她,彷彿怕失去她一般。
“都怪本王,如果不是本王一時意氣用事撤了那些護衛,也不會令你身陷險境。”
葉卿顏的臉色十分平靜。
她用力掰開了宋凌煊的手,開口道。
“明日早朝,還請王爺向皇上提出解除婚約。”
身後,宋凌煊的瞳孔猛然間放大。
他一向沒有任何情緒的眼中,頓時複雜起來。
“不可以,本王不答應。”立馬又將葉卿顏抱得更緊了。
葉卿顏的語氣平淡如水。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若是王爺不做,那便由我來做。”
宋凌煊將她整個人扳了過來,正面看着她。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不嫁給本王,難道你要抗旨麼。”
葉卿顏的目光顯得冷漠而疏離。
她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但就是這樣的表情,表明只要她想,便有辦法取消婚約。
宋凌煊的聲音透着隱忍,還有些沙啞。
“一年、兩年,本王可以等,但是你要退婚,本王不許。”
葉卿顏沒有說話,只是淡漠地望着他。
但是她這樣冷漠,卻讓他越發失去冷靜。
“聖旨已下,你不怕死,難道要整個國公府跟你一起去死麼。”
聽到最後一句話,葉卿顏的臉上總算有了表情。
她雙眼微眯,眸光透着幾分冷冽。
“不錯,我就是要拉着整個國公府一起去死。”
她的恨意全都化爲冷漠和無情。
“既然她們都想要我去死,那我就拉着她們一起陪葬”
“不可以,葉卿顏,本王不要你死。”
宋凌煊將她摟入懷中,吻上了她的脣。
葉卿顏的目光瞬間瞪大了,望着他那雙深邃狹長的眸子。
那眸光中,沒有平日裏的冷酷傲然,只有片刻溫柔。
她從未見過宋凌煊有過這樣的目光。
因此這一刻,她竟一點也不抗拒了,方纔的衝動盡都被壓下。
見葉卿顏冷靜下來,宋凌煊再次將她抱緊。
“都是本王的錯,你怎樣罰本王都可以,本王只是不想看到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不要退婚,你要本王做什麼都可以”
葉卿顏的眼中瞬間溼潤了。
她緊緊抓着宋凌煊的衣襟,眼淚無聲地滑落臉龐。
“春喜死了,她是爲了保護我而死的,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我一直以爲自己能夠保護身邊的人。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其實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宋凌煊完全沒有預料到葉卿顏會流淚。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臉上的淚,但她連眼淚都是冰冷的。
“那婢女爲救你而死,你就更應該好好活着。”
葉卿顏別過臉,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落淚的樣子。
她強扯出一抹笑來,開口道。
“我沒事。瞧我,一定是今天太累了,所以纔會說這些胡話。
春喜沒死,她必須好好活着。”
宋凌煊眉頭微皺,“你說什麼。”
葉卿顏掙脫了宋凌煊的懷抱,眼中的傷痛全然消失。
她淡笑着解釋道。
“爲了蘭兒的聲譽,必須要將遭遇土匪的事壓下來。
春喜不能死,她若是消失了,勢必會引起懷疑,到時候杜姨娘就會咬着我不放。”
“可是你那個婢女已經死了。”
“那就找人假扮她。”
葉卿顏的眸中掠過一絲精光,雙手也緊緊地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