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趕得上宮宴這天。
葉芳菲從小到大都沒有穿過那樣好的料子。
當穿上那件淺綠色的衣裙時,她的臉上多少有些喜悅和滿足。
“菲兒,今天晚上的宮宴,你可要謹言慎行。”
杜姨娘仍舊有些不太放心,畢竟宮中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地兒。
“知道了姨娘,我會小心應對的。”
葉芳菲對這場宮宴早已期待許久。
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讓太子殿下注意到自己。
另一邊的蘭苑,春喜和馨兒正在伺候自家小姐更衣。
葉卿顏聽着外面的聲響,稍稍有些發呆。
今天是除夕,街市上並沒有什麼人,鋪子也都早早關門。
到了下午,除了乞丐,就基本上沒人在外面晃了。
她在除夕前幾天就給香料鋪子的夥計們放了假。
而且把今年的賬也都給結清了。
放假前,她還將夥計們都請到望江樓大喫大喝了一頓。
顏家鋪子能夠有這樣好的勢頭,和夥計們的努力分不開。
幾個月下來,鋪子盈利不少,希望來年仍有好光景。
另外,她也沒有忘記救了徐老的乞丐。
前幾天,她特意讓鈴鐺趁着外出採買,送了些碎銀子給東郊破廟裏的那個乞丐。
做完這些,她總覺得還是不夠。
於是又讓人給已逝春喜的家人送了些銀子,希望他們能夠過個好年。
一切,算是給過去一年的自己一個交代。
太陽落山後,黑暗迅速席捲了整座皇城。
入了夜,便是一天中最爲熱鬧的時候。
一時間,夜空中煙花綻放,爆竹聲陣陣傳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那火樹銀竄上高空,煙火帶起的火星便全都綻放入夜幕。
整個夜空大有星如雨的意境。
宮門口,由於一時間馬車太多,造成了擁擠。
葉卿顏掀開了轎簾,看着夜空中盛放的煙火,眸光流轉如玉壺。
於是不自覺地就下了馬車。
站在馬車旁的春喜忍不住感嘆道。
“好漂亮的煙火”
大片大片的煙火,重疊綻放不斷續,將整個大地照得亮如白晝。
葉卿顏之後,葉芳菲也下了馬車。
當看到太子宋明昭的馬車時,她那溫柔嫺靜的臉上流露出幾許期待。
葉蔓菁在意的,則是緊隨太子入了宮門的楚王。
夜色下,楚王風采依舊,不愧是她所愛的男人。
葉國公本來不想帶葉蔓菁入宮赴宴,但終究是磨不過秋姨娘。
再者,若是他無端不讓二女兒赴宴,那就是違抗聖命。
“你們三個都聽好了,一會兒在宴會上少說話,別給我惹什麼麻煩。”
“是,父親”
三人齊聲迴應,卻都懷着各自的心思。
入了宮門,一行人走了許久纔到宴會廳。
一路上的大紅燈籠,將整個皇宮映照得十分和諧。
宴會廳內也掛上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燈籠。
葉卿顏坐下後,便開始打量宴會廳內的衆人。
龍椅上的老皇帝多喝了幾杯酒,臉上泛着紅光。
鳳位上,皇后依舊如往日般雍容華貴。
身爲一國之母,皇后顯得沉穩而威嚴,案上的酒一滴都未碰過。
參加晚宴的衆人,坐在尊位上的是太子宋明昭和璃王宋凌煊。
之後便是慕容丞相和秋尚書。
北燕慕雅公主也在受邀的人之中。
但是卻不見北燕太子上官敖瑞。
她怎麼忘了,北燕廢太子的詔書已下,上官敖瑞早已不是太子。
一想到上官敖瑞,葉卿顏便不可避免地想起宋承。
想起圍獵那日,上官敖瑞和宋承之間發生的事。
她沒忘,估計其他人也忘不了,尤其是宋承自己。
宋承一個擡頭,瞥見葉卿顏正在看他,還以爲她是心繫於他。
於是他回了個自認爲風度翩翩的笑容。
葉卿顏微微低下頭去,表面故作嬌羞,心中頓覺噁心。
葉蔓菁和葉芳菲都是庶女,所以坐的比較遠。
但是她們二人都如同毒蛇一般緊盯着葉卿顏。
當看到她和楚王互望,那兩人的心情各有不同。
葉蔓菁是嫉妒與憤恨。
葉芳菲則是嗤笑與不屑,還有一種類似於當場捉姦的快感。
身爲天下第一美人的上官幕雅,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很多男人從宴會開始就一直盯着她,恨不得將眼睛長在美人身上。
上官幕雅那張絕美的臉上不見任何悅色,如往日般高冷脫俗。
但實際上,她今夜尤爲緊張。
秋淑妃已經安排婢女在璃王的酒水中下了鴛鴦醉。
那是北燕後宮特有的媚藥,無色無味,能夠自然地融入酒中。
或者說,鴛鴦醉,本就是一種酒。
即便是璃王,也不會察覺酒有問題。
一想到此事,上官幕雅便不由自主地開始惴惴不安。
她的目光時不時地往璃王那邊瞟,暗中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上官幕雅在看璃王,璃王則在看葉卿顏。
銀製面具下,他那殷紅的薄脣隱約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只見葉卿顏輕呷了一口杯中酒,眉頭微蹙。
這酒比她以前喝過的都要烈,但很香,而且很醇。
外面酒館所賣的酒,都比不上這宮中的貨。
貴女們大多不會喝酒,第一口全都嗆了出來。
因此葉卿顏那品酒的動作在宋凌煊看來尤爲稀罕。
他沒想到,她居然會喝這麼烈的酒。
宴會廳的中央是載歌載舞的美姬,個個姿容豔麗。
龍椅上,老皇帝舉起酒盞,高聲道。
“今晚是除夕,諸位愛卿都不必拘禮。”
皇帝幹了酒後,衆人便都舉起酒杯回敬。
上官幕雅的目光注視着璃王,想看他是否將酒給喝了。
那是一杯摻了鴛鴦醉的酒,只要喝了,除非服下解藥,否則定要與人交合才能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