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顏和宋凌煊忙着鬥嘴,因此並不感興趣,所以不知道這獻藝已經開始。
連續幾個貴女上獻藝臺,太后都不甚滿意。
看着看着,她居然有些乏了。
張嬤嬤微微弓着身子,恭敬提議道。
“太后,老奴聽說璃王妃的琴藝堪稱一絕,不如讓璃王妃獻藝”
太后點了點頭,然後坐直身體,對着葉卿顏的方向緩緩開口。
“璃王妃,哀家聽聞你的琴藝十分高超啊。”
太后的話說得並不直接。
畢竟現在璃王妃懷着孩子,她若是直接讓璃王妃獻藝,豈不顯得她這個太后有些自私麼。
她這輩子都快過了,總不能臨了還落不到好。
任誰都聽得出太后想要葉卿顏獻藝。
宋凌煊爲着葉卿顏考慮,爲了拒絕太后,反問道。
“琴藝高超太后這話是聽誰說的,怎麼本王不知道”
太后聽出璃王話裏的意思,這是要護着自己的媳婦,欺負她老太婆了。
張嬤嬤心虛不已地低着頭,生怕太后告訴璃王,這話是從她這兒聽說的。
太后剛想說,如果不願意獻藝就算了。
但這個時候,一直沒怎麼開口說話的上官慕雅起身了。
上官慕雅先是對着太后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又轉而對着宋凌煊施了一禮。
禮數做的足了,她纔開口說話。
“之前的比試,璃王妃贏了慕雅,慕雅這些日子一直苦練琴藝,不知今日可否有機會向璃王妃討教。”
上官慕雅的話向來說的漂亮。
她不喜歡“輸”這個字,所以她寧可說葉卿顏贏了她,也不要說她輸給了葉卿顏。
苦練琴藝,是她不服輸。
今日再討教,足以證明她的決心和自信。
衆人對上官慕雅這份勇氣十分佩服。
雖然慕雅公主的琴藝堪稱一絕,但畢竟是輸過的人。
璃王妃的琴藝,那也是天下無雙啊。
人家都能引來百鳥了,可比慕雅公主還要厲害。
這種差距,不管再比多少次,慕雅公主都不太可能會贏。
然而衆人並不知道,上官慕雅突然提出和葉卿顏比試琴藝,並非是爲了一雪前恥。
她是爲了讓葉卿顏能夠站到獻藝臺上。
如果葉卿顏一直坐在位置上,陳晚晚的計劃便落了空。
好不容易得了陳晚晚這把“好刀”,總要試試是否鋒利吧。上官慕雅冷冷的一笑。
葉卿顏知道陳晚晚的計劃是什麼,她不太肯定的是,這事兒上官慕雅是否知曉。
她並不想上臺獻藝,也不想和上官慕雅比試什麼琴藝。
但陳晚晚爲了自己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一定會想其他辦法引她上獻藝臺。
既然躲不過,那便將計就計。
見葉卿顏沒有迴應上官慕雅所下的“戰書”,白蘭兒還以爲她不想迎戰。
於是她站起身,像一個擂鼓的士兵一樣,隔着好些個人,對葉卿顏喊道。
“卿顏表姐去嘛,你一定不會輸給她的”
宋凌煊看着葉卿顏,用眼神示意她別腦子一熱,就答應了上官慕雅。
葉卿顏卻對着他淡淡一笑,表現的自信而無畏。
她緩緩起身,對着上官慕雅回了一禮,儀態優雅大方。
“互相討教罷了,慕雅公主請。”
見葉卿顏應戰,上官慕雅的眼底升騰起按捺不住的興奮和期待。
葉卿顏只要走上獻藝臺,不死也會受重傷。
宋凌煊知道葉卿顏不是容易被激動的人,所以她必定是瞞了他什麼。
不管是誰,只要自家王妃玩得高興,他便高興。
必要時,他還能幫着補上兩刀。
見上官慕雅要和葉卿顏比試,陳晚晚也算是了了一件事。
她已經安排人在獻藝臺上動手腳,正愁要如何將葉卿顏弄到上面去呢。
現在可倒好,慕雅公主是站在她這邊的。
上官慕雅走上獻藝臺的時候,對陳晚晚暗自遞了個眼色。
陳晚晚會意,便對着站在獻藝臺邊的一個侍衛比了個手勢。
現在拆掉幾根用來固定帳篷的次繩,等到葉卿顏上臺的時候,只要再抽掉剩下的幾根主骨繩就能夠導致整個帳篷散架。
被陳晚晚收買的侍衛趁人不備,暗自動手。
上官慕雅也在這時候走上了獻藝臺。
紅蕖爲她擺上了琴,還在琴邊焚了香。
太后靠在椅背上,悠悠地望着獻藝臺。
琴聲響起後,宴會場內的衆人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那悲婉的琴聲所吸引,傷感之情油然而生。
那一根根弦,如同撥在他們心坎上。
手指撫動,琴音繚繞。
原本還是暖和的春日,浩日當空,此刻卻讓人如置蕭瑟的深秋。
秋風席捲滿地的落葉,帶來遠處遊人的私語。
咿咿呀呀的,如同深秋松林間的鳥雀。
叮叮咚咚的,恍若深山黑夜裏的清泉。
露珠沾在花瓣上,儼然是花兒在深秋流下的相思淚
慕容汐已經許久未撫琴,看到上官慕雅這般高雅的琴藝,自愧不如。
上官慕雅的琴聲,能夠將人帶入一種特定的環境中,讓人感覺到一股涼意。
太后打了個寒顫,對張嬤嬤說了句。
“哀家怎麼覺得,這天好像變冷了呢。”
曲終,收尾音。
上官慕雅的十根纖纖手指輕輕地搭在琴絃上。
她微微頷首,起身對着太后行禮。
太后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慕雅公主彈得一手好琴,真叫哀家受教了。”
隨後,席間衆人紛紛表示讚歎。
上官慕雅走下了獻藝臺,裝着無意,看向那已經快要散了的帳篷柱子。
等到葉卿顏上臺的時候,再抽出三根主骨繩,這整個帳篷就會倒坍了。
上官慕雅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陳晚晚見上官慕雅下了臺,接下來就是葉卿顏,於是便讓那侍衛再抽一根主骨繩。
如此一來,只剩下兩根主骨繩,到時候也好方便動手。
豈料,葉卿顏站起身後,並未直接上臺。
她向着太后行了一禮,然後看向一臉緊張的陳晚晚,淡笑着說開口。
“陳小姐的琴藝和慕容姐姐齊名,不如下一個換陳小姐”
陳晚晚一聽這話,趕忙拒絕:“不,我的琴藝怎好跟慕雅公主、璃王妃相比呢,還是璃王妃請吧。”
開什麼玩笑,她上去
現在那帳篷只剩下兩根主骨繩支撐着,稍有不慎她就會被埋在裏面。
她可不想算計葉卿顏不成,反倒自己遭了罪。
太后見陳晚晚這麼快就拒絕,微微皺了皺眉。
她齊國的世家小姐,怎得這般膽小怕事,不就是上個獻藝臺嗎,居然嚇得滿頭大汗。
確實,陳晚晚現在緊張得不得了。
她的腦門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手心裏也全是汗。
但她並非不敢上臺,而是害人之心,令她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