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顏解釋道。
“說不定軍營會有線索。”
她並不知道軍營裏到底藏着什麼祕密,但是相信以宋凌煊的睿智,知道該怎麼查。
前世,宋承得知軍營的線索後,並未接着往下查。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但是她覺得,說不定軍營裏可以查到些什麼。
而她現在最懷疑的是,那些失蹤的六百多人,很有可能在軍營。
現在想來,能夠藏的住那些多人,而且不會被官府查的,一則是軍營,二則是土匪窩。
宋凌煊那狹長的雙眼緊盯着葉卿顏,問道。
“爲何提到軍營。”
葉卿顏不經意地看了眼被宋凌煊擺成一排的茶盞,心中有了一個猜想,不疾不徐地開口。
“上次大戰後,在封老將軍的提議下,齊國開始大修防護城。
四境同時修防護城,皇上只給了一年期限,時間緊迫,人手必定不夠。
爲了完成皇命,在偏僻之地,抓壯丁的事屢見不鮮。
地方縣丞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更甚於從中撈取好處。
私下抓走的壯丁,定然是不敢將其記錄在冊的。
因此,軍營中,記錄在冊的人數遠遠少於真實人數,這也就使得某些人能夠渾水摸魚。”
“你懷疑那些失蹤的人,全都被送去了軍營麼。”宋凌煊將其中一隻茶盞移動了位置,疊放在了它旁邊那隻上面。
葉卿顏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
“這是我的猜測,至於是否確有此事,就要看王爺所查的結果了。”
對於葉卿顏剛纔所陳述的一番話,宋凌煊對一些細節存有不解。
雖然他想到的和現在的失蹤案表面上看沒什麼太大關聯,卻彷彿有着某種聯繫。
“修築防護城確實需要不少人手,爲了解決人手問題,秦太尉提出動用國庫。
百姓只要參與修築,每月可得三兩銀。
而各地報上來的壯丁數,本王之前查看過。
凡是登記在冊的,目前爲止已有兩萬。
那也就是說,這兩萬人,每月國庫要散出六萬兩,一年十二月,那便是七十二萬兩。
更不要說每月還有新增人數。
若是地方縣丞中飽私囊,定會虛報人數,那人數便是越多越好。
可按照你的說法,爲了完成修築任務,私抓壯丁,隱而不報,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地方上報人數便是軍營中人數,沒理由到了軍營又會變少。”
葉卿顏料到宋凌煊會有這樣的疑惑。
因爲她剛纔也有和這一樣的困惑,所以在他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在想這個問題的答案。
確實,地方縣丞爲了多得財,必定會存在虛報、多報。
名冊是從地方先送往皇上手中,然後再有皇宮直接送往軍營大帳,軍營中不可能僞造出另一份,因而人數便是對等的。
但實際上,齊軍大帳中存在不少不被記載於名冊上的壯丁,這也是事實。
葉卿顏在名冊的問題上糾結了許久,再將問題歸本,便得出了另一個猜想。
“王爺,我承認,你說的不錯。
但你可知道,那每人每月的三兩銀,是如何分發的”
宋凌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二兩給與家中妻兒,一兩則分發到其手中。”
葉卿顏嫣然一笑,拿出了三個茶盞,重新進行分佈擺放。
她將其中一個茶盞放在了東角,將兩外兩個茶盞一起放於西角。
一邊擺放,一邊悠悠地說道。
“這二兩銀子,經由各地縣丞之手交由壯丁家中妻兒。所以上報人數是越多越好。
因此,名冊不對等。”
宋凌煊經過葉卿顏這麼一說,稍稍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但這一切,都是基於中飽私囊。
要知道,各地縣丞不乏兩袖清風的賢能之輩,那些心懷詭詐的只是少數。”
“其實這一切,都在乎錢財和名冊。
要知道,那些銀子從國庫而出,並非直接到百姓與其妻兒手中。
甚至也不是直接到地方和軍營。
在那之前,所牽涉的不止一環。
同樣的,名冊也並非直接從地方到王爺你之手、皇上之手。
所以我認爲,如果排除地方縣丞作假,那便是其上某一環作假。
如果是這樣,牽利者人數便以個數計,更加便於做成此事。
因而,名冊與實際會有很大出入。”
“你懷疑是朝中某位大臣麼。”宋凌煊也存在這樣的猜測。
葉卿顏兩隻手撐着下巴,淡淡地開口道。
“六百多人不是個小數目,而且我認爲,這只是皇城失蹤人數,各地應當也有此類失蹤案件。但對於數以萬計的壯丁、士兵而言,卻又是個小數目。
一環扣一環,正是因爲軍營名冊有出入,所以那些人很有可能在軍營。
正是因爲在軍營,所以查不到他們的下落也實屬正常。”
宋凌煊將茶盞放了回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本王倒是被你說服了。”
雖然還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沒有理清楚,但光是這些就足以證明,何謂拔出蘿蔔帶出泥。
那失蹤的六百多人只是面上的蘿蔔。
而背後牽扯的人和事,纔是深不見底的泥。
現在要一件一件地查,首先要弄清楚,那失蹤的六百多人是否都在軍營中。
至於其他的,自然有其他人去查。
宋凌煊站起身,關上了窗戶,將黑暗隔斷在外。
屋內還亮着燭火,葉卿顏笑容莞爾地望着他映照在窗戶上的身影,感慨道。
“僅僅是隔着一扇窗,都有可能是兩個世界。
更不要說是隔着一道城牆。
那些人並非無家可歸,他們是被驅逐出了家鄉的可憐人罷。”
她隱約感覺,背後那個主導這件事的罪魁禍首,絕非尋常人。
雖然夜已深,但太子府內還是燈火未眠。
宋明昭從宋承手中得到了琉璃火明珠,心情甚好,便在府中設宴款待。
宋承本來拿着琉璃火明珠去找太子,多少有些打鼓。
但是見太子這麼喜歡那顆琉璃火明珠,懸着的心便放下了。
這樣一來,他對劉子安深信不疑。
“太子,我敬你。”
“五弟客氣了,應該是本宮敬你纔是,這顆琉璃火明珠,本宮想方設法都沒有得到,沒想到竟到了你的手裏。”
宋明昭甚是寶貝那顆珠子,專門請工匠做了個精緻的珠寶盒。
宋承離開後,宋明昭將那顆珠子放在眼前,細細看着。
一陣風吹過,桌上的蠟燭瞬間被熄滅了。
黑影如同鬼魅,飄到了宋明昭身後。
“你來了麼。”宋明昭將琉璃火明珠放回錦盒中,背對着那團黑影,面色變得陰沉。
黑影幽幽開口。
“太子想要一個幫手,在下便幫你找了一個,希望太子能夠滿意。”
“你以上官紫玥爲鉺,欲阻止兩國結盟,這就是你們與本宮合作的誠意麼,劉子安。”
宋明昭將“劉子安”這三個字咬得尤其重,語氣中夾雜着質問與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