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疾不徐地開口道。
“更何況,正值多事之秋,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不是什麼好兆頭。”
葉卿顏十分能夠理解宋凌煊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一隻手託着腮,微嘆了口氣。
“皇上重病不起,邊境和北燕的矛盾亟待解決,而大皇子,據我所知,他回到皇城後,第一件事不是入宮面聖,而是去了慕容府,其心昭然若揭啊。”
“大皇子去慕容府,這也是你那個婢女打聽到的麼。”
宋凌煊並不覺得意外,因爲他早知此事。
他稀奇的是,哪個婢女,消息這麼靈通。
“沒錯,也是馨兒說的。”葉卿顏很是自豪地展露笑容。
宋凌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葉卿顏,想聽她還有什麼看法。
葉卿顏接着說道。
“說不定真的就像王爺你之前所說的,大皇子在這個時候回城,不是什麼好兆頭。
皇上以前最器重的就是大皇子,加上大皇子的生母是皇上的第一任皇后,從位分上來說,他纔是該被立爲太子的人。
但可惜的是,大皇子這些年遠離權力之爭,在朝中沒有自己的勢力,若是真的要爭太子之位,怕是路漫漫其修遠。”
“本王倒覺得,他要當太子,可以很簡單。”
“是麼,不如王爺說來聽聽”葉卿顏顯出極大的興趣來。
宋凌煊不緊不慢地開口解釋道。
“其實這都要看一個人的決定。”
“你是說,看皇上的意思麼。”葉卿顏恍然,然後甚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說到底,皇上想要立誰爲太子,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宋凌煊的聲音透着些慵懶和興味,反問葉卿顏。
“那麼,你的婢女有沒有告訴你,太子此刻也在慕容府”
葉卿顏的眼中冒出一抹精光,顯然她並不知道。
但是不知爲何,她覺得有些興奮。
“這麼說來,慕容府今晚會很熱鬧啊。
我還真想去看看呢。”
“有什麼熱鬧,等暗衛回來了,自然會告訴你。”
“你派暗衛去慕容府了麼,居然動作這麼快。”葉卿顏不無驚歎。
宋凌煊不以爲意地說了句。
“大皇子這麼突然回城,本王總要知道他想做什麼吧。”
葉卿顏盯着他那張傲嬌的俊臉,調侃道。
“難道不是因爲擔心大皇子會有什麼危險,所以纔派暗衛偷偷保護麼”
宋凌煊微微皺眉,“本王會擔心他麼。”
確實,大皇子身邊沒有什麼暗衛,就連侍衛也只有不到十人。
這排場,還不如某些世家子弟。
皇城內風雲暗涌,萬一真的遇到什麼殺手,他那些侍衛,根本就不夠用。
慕容府中,因爲太子的到來,正廳內的氣氛明顯有些怪異。
兩人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幾乎很少有正常的交流。
太子表面上保持着溫和謙遜的微笑,關心着大皇子現在的喫住問題,實際上,誰都不知道他心裏真正怎麼想。
大皇子同樣微笑着點頭,彷彿是在對太子表達感激。
但其實,他早已將太子當作自己的對頭和仇人。
不只是太子,還有皇后。
他們母子想要他死,那他不光要好好活着,還要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地活。
其他人大多數不懂兩個皇子之間貌合神離,在一邊說說笑笑,氣氛和諧。
慕容夫人時不時地提醒慕容瑾。
“瑾兒,這些菜都是你以前最愛喫的,你現在懷了孩子,更要多喫些。
要是不夠,娘讓廚房再多做一些。
以後要是沒什麼事,就多回來看看。
畢竟這裏也是你的家。”
慕容汐和慕容澤也跟着慕容夫人表達了關心。
“姐姐若是覺得悶,也可以去太子府走走。”
慕容瑾一一回應了,面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
感受着家人的關愛,她的心中竟有些酸澀。
慕容夫人和自己的孩子在一塊兒有說有笑,而慕容正則在同大皇子、太子說着朝堂之事。
宋冥初喝了一杯酒後,緩緩開口。
“我在回城的路上,聽聞北燕最近一直在邊境滋事,不知此事,皇上現在是什麼打算。”
他並未稱呼其爲父皇,顯得有些疏離。
慕容正深深地嘆了口氣。
“大皇子有所不知,皇上重病不起,我等也是束手無策,無法作主。”
“皇上病重,這事兒我白天聽七弟提起過。
明日我便進宮探望。
但是此事,無非就是在主戰與主和上存有分歧。
只要我們能夠統一大方向,之後再想具體的對策,便能夠更加集中我們的意見。
否則等同是浪費很多時間去思索那些細枝末節的問題。”
宋明昭聽到這兒,頗爲不贊同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皇子,若是直接就決定主戰還是主和,豈不是有些思慮不成熟麼。
得先考慮清楚,主戰、主和,它們所帶來的後果有哪些,然後再做比較吧。
總要辯論一番,才更加有說服力。
畢竟現在在朝堂上,兩派人數參半,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慕容正顯然比較同意太子的說法。
但他的態度還是不偏不倚。
“今天早朝,我們還就着這個問題爭執了許久。
武將們大多主和,而很多文臣則主戰。
只有等皇上做出決定了。”
“璃王呢,他主戰還是主和。”宋冥初想起那個曾立下赫赫戰功,令別國將士聞風喪膽的三皇弟,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宋明昭聽到宋冥初提起璃王,拳頭微微攥起。
“以前在這種時候,璃王肯定會主戰,但是這次,璃王主和。”
宋冥初並未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彷彿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微微一笑,輕呷了一口酒,嘴角深藏笑意那小子轉了性麼,居然也會主和。
然後,他放下酒杯,很是堅定地對慕容正說道。
“我也主和。明天我便會入宮,勸父皇不要開戰。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夠親自去和北燕人談判。
畢竟,他們纔跟我們立下盟約,總還有談判的餘地。”
慕容正沒想到大皇子這麼幹脆。
相比之下,一會兒主戰、一會兒又主和的太子,說的不客氣點,就是根攪屎棍。
宋明昭也將酒杯放在了桌上,看着對面的宋冥初,說道。
“你還打算談判麼,若是北燕願意談判,就不會弄出偷襲的事了。
是他們背棄盟約在先,我們爲什麼要遷就他們。”
宋冥初在氣勢上不輸宋明昭。
他反駁道。
“尋釁滋事,在四境都有發生。
此事可大可小,難不成我們每次都要大張旗鼓地開戰麼。
我們要做的,是化干戈爲玉帛。
能不開戰,就儘量不戰。
一旦開戰,受苦的就是兩國百姓,屆時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得不償失。”
宋明昭的面上已經露出不耐和嘲諷。
“大皇子果然是憂國憂民啊。
但本宮想問,之前齊國腹背受敵的時候,百姓遭遇戰亂的時候,你又去了何處
是在什麼地方遊山玩水,樂不思國吧。”
“或許吧。”宋冥初並不被宋明昭的三言兩語所激怒。
他淡定十足地喝着杯中酒,非常沉得住氣。
面上滿是笑,竟有些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