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需要什麼藥”
孫老將軍沒料到葉卿顏會問自己,想了想,回答道。
“大夫說,需要止血藥,還有其他的什麼,我也記不清楚了。
本來是有張藥方的,但是之前救人的時候,藥方被弄掉了。
所以現在就”
說着說着,孫老將軍的聲音便低了下來。
因爲他摸遍了衣裳兜兒,也沒有找到那張藥方。
“真的不見了,這下可糟了,要是配不到藥,世子可就完了”
孫老將軍的嘀咕聲,葉卿顏聽得很清楚,她身後的宋凌煊也聽得很清楚。
葉卿顏雖然對百里堇宸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但因爲他之前幫過她,早已將他當作好友。
因此,得知百里堇宸傷勢很重後,她便想着幫幫他。
“迎春閣那件事後,你們在齊國行事不便,這樣吧,我讓師兄隨你一道回去,讓他給你們世子看看。”
宋凌煊眉頭微皺,想要說話,卻輪不到他開口。
孫老將軍不無猶豫地問道。
“你師兄靠譜嗎”
那可是世子他們北燕的希望。
軒轅侯就那麼一個兒子,萬一他要是出了什麼事,自己哪兒有臉回去見軒轅侯。
葉卿顏知道孫老將軍的謹小慎微,尤其是在百里堇宸的事上。
她很是耐心地介紹道。
“我那位師兄是宮中的太醫”
一聽身份,孫老將軍立馬眉開眼笑。
因此,他也不用再往下聽,着急說道。
“太醫好,太醫能弄到上好的藥,那行,趕快讓他隨老夫走一趟吧,我擔心世子的安危。”
葉卿顏讓輕歌去別院請師兄,然後還給了孫老將軍一些銀兩,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百里堇宸現在身受重傷,又身陷齊國,多有不便之處。
另一邊,別院內正在呼呼大睡的沐衡被人給拖了起來。
得知師妹將他“賣”給北燕人後,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開玩笑地說道。
“要去可以,不過這診金得翻倍。”
沐衡跟着孫老將軍離開璃王府後,前廳裏只剩下葉卿顏和宋凌煊。
看到葉卿顏這麼幫百里堇宸,宋凌煊的語氣有些怪異。
“你不忍看他死麼。”
說話間,他上前幾步,和葉卿顏並肩站着。
葉卿顏主動牽上了他的手,側頭看向他,微笑着說。
“沒必要這麼酸吧。
眼下邊境滋擾不斷,若是百里堇宸在齊國出了事,那麼北燕就更加有理由發難。
大皇子正在爲着和北燕的談判而努力,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不過我也不想騙你,確實,我當百里堇宸是朋友,不想看他就這麼死在齊國。
於公於私,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會放任不管。”
宋凌煊很是認真地聽着葉卿顏所做的解釋,微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他將她摟入懷中,溫柔繾綣地在她耳邊低語。
“夜太長了,天也該亮了。”
“是啊,該亮了吧。”葉卿顏重複着他所說的話,心裏卻在想,齊國的黑夜尚未過去。
自從皇上一病不起後,太子便擔起了監國一職。
雖然太子只是監國,但已經在暗地裏以權謀私,剷除異己者。
很多朝臣已經遭殃,部分武將因爲莫須有的罪名而被革職。
在排除異己的同時,太子將自己的人安排到了各個重要的位置上。
太子沒有兵權,所以之前一直沒有大動作。
但是現在,他卻慢慢將手伸到了軍中。
一旦太子下完了這盤棋吞喫對方的棋子,將自己的棋子都擺在棋盤上。
屆時,便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葉卿顏擡頭看向宋凌煊,緩緩推測道。
“太子最近小動作這麼多,是因爲大皇子回城。
說到底,就是爲了那個位置。
那麼王爺你呢,你是否也想要得到那個位置”
宋凌煊將葉卿顏的肩膀摟得越發緊,狹長的雙目染上了些許冷意,沉聲道。
“齊國的皇位只有一個,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有能耐的,自然能夠坐上去。
沒能耐的,即便坐上去了,也會被人拽下來。
你問本王想不想,本王之前就說過,以前本王當然想過。
但是現在,有了你跟孩子,我只想好好陪着你們。”
實際上,他有些話並沒有跟葉卿顏說清楚。
比如,他還是會擔心自己時日無多,想要在僅有的日子裏,做自己認爲重要的事。
“太子對你的敵意似乎很大,若是他真的坐上了那個位置,我擔心”
“放心,那個位置,輪不到他來坐。”宋凌煊的嘴角蔓延着似有若無的冷酷笑意。
太子有多少能耐,他自認爲還是很瞭解的。
次日,天剛矇矇亮,璃王府的侍衛便帶着奶孃去外面置辦宅子。
按照葉卿顏的計劃,今天就該把宅子定下、買下了。
在那之前,小公主則被留在璃王府。
小公主的臉粉嘟嘟的,雖然瘦削,但眼睛很漂亮,就好像一對黑色的寶石。
婢女們圍在搖牀四周,一個個都跟以前沒見過孩子似的,忍不住這兒摸摸、那兒碰碰,還有的想要跟小公主打招呼。
葉卿顏就坐在旁邊,看到婢女們這般熱情高漲,便想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後,說不定也會像這樣被人當成林中的猴子似的圍觀議論。
“輕歌,你快摸摸,她的臉好滑好嫩啊”馨兒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聲音高亢。
她直接將輕歌的手抓着,強迫輕歌去摸小公主的臉。
那柔軟的觸感,好像天上的白雲,令輕歌的心也被融化了一般。
鈴鐺看到輕歌的臉上露出那種幸福的表情,也忍不住上去摸了摸。
小公主被逗弄得咯咯笑,扭動着身體,奶聲奶氣地用不完整的話說道。
“抱抱,要抱抱。”
她伸出了兩隻胳膊,引得馨兒立馬將她從搖牀裏抱了出來。
“輕歌,你也來抱抱,好好玩啊”馨兒一有什麼就想要分享,整個屋子都是她的聲音。
葉卿顏坐在窗邊,看到婢女們圍着小公主轉,甚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宋凌煊今日沒有出門,說是要留在府中陪葉卿顏。
他現在正在廚房裏跟着柳嬤嬤學怎麼做燒魚,心裏卻念着自己的王妃。
柳嬤嬤見王爺不專心,提醒道。
“我的殿下喲,這可是您自個兒要學的,怎麼心不在焉的呢。”
宋凌煊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漏了好幾個步驟。
“重新來過吧。”
柳嬤嬤一開始並不認同一個大男人在廚房裏忙活,老話不是這麼說麼君子遠庖廚。
但是想到王妃肚子裏的小娃娃,柳嬤嬤便瞬間覺得,相比之下,還是王妃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