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澈稟告完暗衛的搜尋結果後,提議道。
“王妃,府衙已經在尋人,我們還是不要插手此事爲好吧。
說不定人現在好好的,只是私逃了呢。”
說起私逃,若是不瞭解雲霜的人,說不定真的會這麼認爲。
之前雲霜與府中護衛私通,倒是有可能帶着銀兩和相好的私奔。
但是在葉卿顏看來,雲霜想要的,絕不是銀兩和男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對於好不容易得到國公府姨娘位置的雲霜來說,她的路還很長。
現在她可以肯定,雲霜真的如信上所說,被困在了某家暗娼館中。
但具體是哪家,一個個地找,只會將時間越拖越久,屆時,雲霜就會越危險。
葉卿顏一隻手摸着下巴,凝眉深思。
“讓暗衛繼續找人吧。”她很是平靜地吩咐道。
柳無澈知道自己勸不動王妃,便恭敬地領了命令,“是。”
次日清晨,葉卿顏果真又收到了一封來信。
那封信和之前的筆跡不太一樣,但是這次的信,寫信人的口吻並非雲霜。
信上告知了雲霜被困的具體位置,還特意提到,只讓她一個人過去。
若是她帶着婢女和侍衛,便永遠見不到雲霜。
葉卿顏合上了信,覺得這信的內容完全就是劫匪要贖金的態度。
若是她不合作,他們就會直接要了雲霜的命。
得知王妃要獨自一人去營救雲霜,輕歌等人怎麼都不認同。
“王妃,還請讓我們隨同。您一個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是啊王妃,就讓我們跟着一塊兒吧。”馨兒跟着輕歌附和道。
同樣的,鈴鐺自然也不同意小姐一個人冒險。
“小姐,這分明就是個局,和雲霜相比,你的安危更加重要。
不如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反正已經知道了雲霜在哪個暗娼館了,我們直接讓侍衛去找人就好了啊。”
原本屋子裏只是三個婢女在說話,端着午膳進屋的花弄影正好聽到了她們所談論的。
輕歌她們對花弄影多少有些排斥和戒備,因此看到花弄影進來,便都自覺安靜下來。
花弄影不慌不忙地將午膳擺在桌上,那雙流光溢彩的雙眸,天生媚態。
她擺完飯菜後,很是坦蕩地承認道。
“你們說的,我剛纔在外面都聽到了。
我也不同意王妃單獨去救人,這明顯就是對方的圈套。
何況王妃您身懷有孕,身子本就”
“可不是嘛,我覺得花弄影說的很對”馨兒着急打斷了花弄影的話,簡直舉雙手雙腳贊成。
葉卿顏知道她們是出於對她的關心,不想她出了什麼事。
但是她不能任由那些人折磨雲霜。
如果真的是讓侍衛去救人,只怕會害了雲霜。
所以,明知是個局,她也要往裏面跳。
“我會按照信上所說,單獨前往,但是我也不會蠢到真的不顧自己和孩子的安危。
所以,有件事,我需要你們去做。”
葉卿顏的雙眸中滿含精明的算計,其實她早已經爲自己想好了退路。
這一去,必定是兇險的。
皇城中的暗娼館向來夾縫生存的狀態。
比起那些正兒八經的春樓,暗娼館的生意可謂是冷冷清清。
老鴇們拼盡渾身解數地想要招攬客人,奈何她們這兒的姑娘,要麼老了沒人要,要麼醜得不堪入目,更甚者已然傷了身子,沒法接客。
暗娼館缺人,便和人牙子聯手,從他們手中買姑娘。
小到十一二歲,大到二十多歲,統統是來者不拒。
有些是被迫營生,有些是甘願墮落,每當夜裏,便時常傳出各種嘶啞吼聲。
馬車在巷尾緩緩停下,坐在裏面的葉卿顏已經隱約嗅到一股腐朽的氣味。
她掀開轎簾,看到那地兒很是偏僻。
乍一看,還以爲是誰家的後院。
四通八達的城中街道,到這兒就是盡頭。
狹窄的巷道,令馬車無法前行,只能靠步行。
馬車伕領了自己的工價便折返,將葉卿顏留在了巷子裏。
她穿過幽長狹窄的巷道,不經意的一個擡頭,便看到門額上掛着的牌子。
木製的牌子上,寫着“暗香樓”三個大字,彷彿生怕別人看不到這曲徑盡頭的“世外桃源”。
葉卿顏站在暗香樓門前,將這附近查看了一番。
她現在明白了,爲何城中有那麼多暗娼館,雲霜會被抓到這裏。
地處偏僻不說,各處都是狹窄的巷道,而且還不止一條,置身其中,就彷彿進入了一個迷宮。
像這樣的地方,即便有什麼事發生,外面的人也無法立馬進入。
怪不得能夠在官府的眼皮底下幹盡買賣人口的勾當了。
嘎吱
眼前笨重的木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綠色衣裙的女子如輕煙嫋嫋出現。
她許是有些警惕,只將門開了一半,然後打量着葉卿顏。
“喲,這位姑不,這位夫人,您走錯地兒了吧~”
看葉卿顏的臉,水靈得像是未出嫁的姑娘,但是瞥見她那隆起的小腹,那人立馬改口,稱了她一聲“夫人”。
來暗娼館捉姦的,大多是些鄉野村婦。
而看來人的穿着打扮,定是出身名門貴族。
綠衣女子並未將門全部打開,想要將葉卿顏驅走。
葉卿顏笑了笑,說。
“我應該沒有找錯地方,其實我是來找人的。”
那綠衣女子呵呵一笑,將葉卿顏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透着些鄙夷。
“來我們這兒的,不論是男是女,都是來找人的。
不過這大白天的,你要找的人應該不在這兒吧。
夫人,奴家看你容貌傾城,連你這樣的都拴不住自己的夫君,那可就是男人的問題了。
同樣是女人,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你這挺着個大肚子來我們這兒鬧也不是辦法。
聽奴家一句勸,早點生個孩子,男人嘛,他愛在外面拈花惹草”
綠衣女子長着一張稚嫩的臉,說起話來卻很老道。
葉卿顏並未表現出絲毫不耐煩,只是她心裏已經滿了冷然。
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那綠衣女子身後又出現了一個人影。
“綠萍,你在跟誰說話呢”
葉卿顏看了眼面前的女子,聽到後來出現的人喚她“綠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綠萍。
前世,綠萍是城中貴婦們的公敵。
只因她後來成了風流館的鎮館花魁,頗有姿色,還懂得討人歡心,不少名門公子傾慕於她,想要爲她贖身,可她誰都瞧不上。
門被打開後,葉卿顏多看了綠萍幾眼。
現在的綠萍,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但卻透着股市井之氣。
許是受身邊人的影響,一張硃紅色的脣,很顯老氣,與她的臉蛋看起來格格不入。
站在綠萍身後的老鴇笑眯眯地看着葉卿顏,彷彿料到她會來一般。
“夫人,您裏邊兒請,房間已經爲您準備好了。”
老鴇的聲音尖尖的,目光始終不離葉卿顏。
她在這暗娼館裏一待就是幾十年,鮮少出門,從未見過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
原以爲上回來的那位夫人已經夠美的了,但是跟這位比起來,簡直一個是泥,一個是雲。
此女子即便不施粉黛,也能夠美得驚心動魄,好像落入雨池中的粉色荷花,透着一股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