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用筷子撥數着花生，一邊漫不經心似的接着說道：“交給你的事兒，都辦好了麼。”
“司馬兄放心，那婢女已經被我們的人滅口了。”
司馬宜幽幽地擡眼，看向窗外那無盡的夜色。
殊不知，那一團黑霧正朝他用來，然後在他心中紮根，將他的心染成了黑色。
“大皇子一直下不了決心，那我們就只能推他一把了。
現在他將這筆賬算在皇后和太子頭上，就會不顧一切地壯大自己的勢力，好尋機報仇。
等到大皇子登基，我們就是從龍之臣。
至於慕容瑾的事，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怪只怪慕容瑾太礙眼了，慕容家也同樣礙眼。”
司馬宜的眼中露出幾分陰鬱。
他的目的，是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以什麼慕容正、白霄戰，甚至是璃王，都太礙眼了。
司馬宜回到自己的尚書府時，其女司馬娉婷還沒有歇息。
從司馬娉婷的院子，很清楚地傳出嫋嫋的琴音，令司馬宜駐足。
他對着身後跟着的管家問道：“小姐還沒睡麼。”
“回老爺，小姐這幾日都在殷勤練習琴藝，所以睡得比較晚。”
司馬宜進了院子，看到司馬娉婷正坐在院子裏撫琴。
司馬娉婷看到父親回來後，馬上起身行禮。
“女兒見過父親。”
司馬娉婷的姿容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眉清目秀，氣質優雅。
她一身素白的衣裳，臉上含笑。
“娉婷，你小時候總愛跟着大皇子跑，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大皇子回來後，你這個表妹理應去探望的。
這幾日得了空，就去大皇子府看看吧，最近大皇子心情不佳，你好好陪着。”
司馬娉婷很是溫順地應了下來。
“是，父親，女兒明白了。”
司馬宜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不爭不搶的，一定不明白他真正想說什麼。
多去大皇子府走動，才能得到大皇子的喜歡。
他謀劃了這麼多年，總不可能真的將所有的好處都給了將軍府吧。
封家那丫頭沒有利用價值後，他便會毀了她，
只有他的女兒娉婷，才能夠成爲齊國的皇后。
到了那時，他們司馬一族纔算是真正的興旺。
慕容瑾不幸流產，同一日，璃王妃生下了兩個孩子，城中的百姓只將此事當作趣聞談論，並不怎麼當回事。
他們更加感興趣的，是她們一個流產、一個小產的事。
“聽說了麼，璃王妃的孩子都不是足月生的，是被人下了藥，所以才小產的。”
“不是都說，璃王妃跟璃王殿下爭吵，被推了之後，小產的麼。”
“這事兒也不錯，這又是被推，又是被下毒的，璃王妃可算是倒黴的了。”
“再倒黴，還有那大皇子府的慕容夫人倒黴麼，人家可是連孩子都沒了。”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那倒是，還是大皇子府那位更慘。”
“這都是報應，之前不是說，那個慕容瑾勾引璃王，私底下和璃王有書信往來，給大皇子戴綠帽麼，璃王會跟璃王妃爭吵不斷，就是因爲她。”
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厭惡水性楊花的女人。
因此，留言衝擊之下，他們一說起慕容瑾就是滿嘴的惡言。
而這些流言，大多是大皇子讓人散播出去的，爲的就是深化大皇子和璃王的矛盾。
畢竟三人成虎的故事不是傳說。
很快，時間一晃就到了除夕這日。
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煙花爆竹從傍晚十分就開始響個不停。
葉卿顏生完孩子後，不過幾日便恢復了身子。
懷孕期間，她一直待在府中不得經常出門，生完孩子後，她本想着要出去放鬆放鬆，但卻捨不得離開孩子半步。
現在，反倒是宋凌煊成天想着帶她出去換換心情，都被她給拒絕了。
柳嬤嬤擔心葉卿顏奶水不夠，便成天變着花樣熬各種補身子的湯。
凡事她都親歷親爲，就是爲了防止再有人給王妃下藥。
之前王妃小產，那個給王妃下蓓松的人都沒有找到。
那個下毒的人，一定還在璃王府裏，所以她便更加不能掉以輕心。
除夕夜，璃王府的下人都圍在一塊兒包餃子，歡聲笑語，甚是和諧。
葉卿顏和宋凌煊也參與其中，一個跟着衆人一起包餃子，一個負責和麪。
宋凌煊是第一次幹這種和麪的活兒，弄得麪粉到處都是。
他手中糊了一層面粉，見葉卿顏在笑，便全都抹到了她臉上。
“呀我的臉”葉卿顏沒有躲開，感覺臉被糊上了厚厚一層脂粉似的。
沐衡已經端着一盤生餃子下了鍋，和江鶴來一起在廚房守着鍋裏的餃子。
但他們師徒兩個竟幹起了監守自盜的“勾當”，一個在門口放風，另一個從鍋裏撈熟了的餃子喫。
“師傅，你快點兒，該我了。”
“急什麼急，你師傅我才吃了一個”
“老頭兒，做人不能太貪心，一個就夠了，該換我了。”
“臭小子，還敢跟你師傅搶東西吃了是吧”江鶴來被沐衡擠到了一邊，到底是年紀大了，力氣沒有他大。
剛出鍋的餃子燙嘴，沐衡放在嘴邊吹了吹纔敢碰。
江鶴來嘗過味道後，便想要耍耍他那個不夠“尊師重道”的徒弟。
於是他跑到門邊，對着院子裏的衆人大喊了聲。
“有人偷喫餃子，快，就在裏邊兒呢”
聽說有人偷喫，一羣人立馬變得凶神惡煞。
“誰，誰在偷喫”
“我們包的這麼辛苦，居然先到了別人的嘴裏麼。”
“該死的，有福同享不知道啊，王爺和王妃都還餓着肚子呢，兄弟們，跟我逮人去”
一幫侍衛氣勢洶洶地出頭，跑到了廚房。
他們進屋的時候，沐衡剛心滿意足地喫完了一個餃子。
聽到自家師傅的惡作劇，他當時就想逃了。
但無奈那些侍衛的動作太快，他跑都來不及，就被人拎小雞似的拎了出去。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江鶴來看到沐衡遭殃，心裏笑嘻嘻活該，讓你跟師傅我搶東西喫，薑還是老的辣吧。
沐衡指着一旁幸災樂禍的江鶴來，向着那邊侍衛喊道。
“幾位大哥，你們可看清楚了啊，是那老頭兒先動手的。
他是第一個偷喫的，你們把他一塊兒抓了，快，他纔是始作俑者。”
那邊侍衛們抓着沐衡就是一頓“教訓”，這邊，負責包餃子的葉卿顏被宋凌煊弄了一臉面粉，打了好幾個噴嚏。
奶孃和柳嬤嬤抱着孩子，兩個孩子都很乖，沒有哭鬧，很省心。
夜已深，孩子的睡意很濃，便在煙花聲中睡去。
即便是再大的聲響，也無法吵醒他們。
他們那安睡的臉龐，與這喧嚷的除夕夜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對於他們而言，熱鬧都顯得不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