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誰又能確保,那美好的背後,沒有藏着陰毒和算計呢。
八月的南疆就要過去,之後,便是涼爽的秋日。
可在涼爽來臨之前,現今還是酷暑難當。
昏暗的日頭照在皇城頂上的天空,湖面上的粼粼光點顯得彌足珍貴。
天氣炎熱,卻也極容易引發火災。
三更的鼓聲敲響後,諸葛府冒起了竄天的大火。
原本就因着諸葛大人的死,諸葛府陷入混亂。
現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更加令所有人痛苦絕望。
火勢起來之時,諸葛府的各個出口早就被堵牢。
因此,這一晚,大火燒了足足一整夜,無一人生還。
諸葛府外,是大王子府的侍衛,他們守在外面,看到有人逃出來便出手擊殺。
被大火燒死的人不在少數,被侍衛砍死的人也很多。
看着那濃煙滾滾的諸葛府,逐漸被夜色吞沒,侍衛們臉上毫無表情。
回到大王子府後,他們將此事稟告。
“殿下,屬下等已經完成吩咐,諸葛府上下盡數誅殺。”
坐在椅子上的大王子心情甚好,便多喝了幾杯酒。
“做得好,統統有賞。”
沒了諸葛府,諸葛仙那事兒也算是翻頁了。
他真該謝謝那日他院子裏的那把火。
若非那場火,他如何有理由弄死諸葛仙而不被人懷疑呢。
現在諸葛仙被燒死在火中,諸葛府也被他的人一把火燒的乾淨,沒有人能夠成爲他奪儲路上的阻礙。
這樣一來,他接下來只要一心對付那個安陽郡主就足夠了。
不過是個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他只要像對付傾城那個丫頭一樣,將她置於死地就好。
讓她再也翻不了身,失去奪儲的機會。
“長公主府那邊可有消息傳來。”大王子將酒杯放下,對着前來回話的侍衛詢問道。
侍衛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回稟說。
“長公主府一直待在府中。就連安陽郡主也還在閉關。
聽說還有幾日,郡主體內的蠱王就會被取出來。
所以最近兩個月,長公主府的守衛格外森嚴。
我們的人進不去,只能在外面打探消息。”
“這麼說,蠱王要重現於世了麼。”大王子的眼睛裏多了幾分光亮。
一聽到蠱王,他的野心便迅速膨脹起來。
有了蠱王,他們南疆就能夠煉製出蠱兵來。
他正擔心自己即位後,南疆會遭受其他國家的攻打而無法長久昌盛。
現在,若是有了蠱兵,他什麼都不擔心了。
這都是天意,在他即位前,所有的路都要鋪好。
“本王既要得到蠱王,也要安陽郡主的性命。”大王子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眼角滿了算計。
侍衛知道大王子話裏的意思,低下頭說。
“殿下早就有了計劃,屬下等定竭力按照您的計劃行事。”
“沒錯,照計劃行事,我們離成功就不遠了。”
大王子的眼神中含滿了算計,想着自己唾手可得的儲君之位,心情舒暢許多。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想要成爲儲君。
現在,他剷除了傾城那個障礙,接下來,只差最後一步了。
這讓他如何不激動。
取出蠱王那日,便是安陽殞命之時。
殊不知,這邊大王子忙着謀害葉卿顏,另一邊,葉卿顏也在思索着要如何對付大王子。
有那種不擇手段,殘害無辜之人的王子,還真是南疆的不幸。
看來,每個國家總有那麼幾個心思詭詐的皇子。
不同的是,其他國家還有別的皇子能夠加以制衡,可在南疆,除了大王子和傾城公主,別的皇子都是擺設,沒有什麼實際用處,連被封王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傾城公主落得如斯地步,王后也被關入監察司大牢,大王子和孟貴妃算是如魚得水。
這倒頗有一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之境。
“郡主,這是左護法方纔送來的書簡。”夜綾進入密室,將那些珍貴的書簡都整齊擺放在桌上。
打過招呼後,見郡主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便又提醒了句。
“郡主,天色已晚,您該歇息了。”
她在想要如何將計就計地讓大王子自食惡果。
馬上就是她體內蠱王被取出的日子,屆時,大王子便會有所行動。
她雖然人在通天塔內,可心卻不能被困在這兒。
另一邊,將軍府,段衍也從手下口中得知,大王子打算在去蠱儀式上做手腳。
他身邊坐着的是赫連纖雲,看起來面容很是憔悴。
自從被灌下滑胎藥和避子藥後,她的身體便大不如前。
可即便如此,她對段衍的感情還是一如往昔的堅貞不渝。
即使知道段衍只不過是利用她,從來沒有愛過她,也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只是最近這段時日,她越發覺得,段衍似乎對長公主府的事很是在意。
尤其是安陽郡主的事。
段衍明明知道安陽郡主的身份,是齊國璃王的王妃。
可他還是有了佔有慾和控制慾,讓手下的暗衛時刻盯着聽雪苑。
這兩個月,安陽郡主一直待在通天塔內閉關,只等着幾日後被取出蠱王。
暗處的大王子也在蠢蠢欲動。
段衍現在是站在大王子這邊,但赫連纖雲總覺得,她看不透他。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計劃是什麼。
他雖然是個冷酷的人,卻也極容易受自己的情緒影響。
就好比現在,瞭解大王子要謀害安陽郡主後,段衍的臉色明顯變得凝重而嚴肅。
“大王子準備了很多蠱蟲是麼,看來他是不怕惹禍上身了。”
“將軍,我們是要”那護衛本想說,是要幫大王子準備着麼。
可是觸及段衍眸中的冷寒凜然,他不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靜觀其變吧,不是還沒有到那日麼。”段衍端起酒杯,看着杯底的紋路,看似斯文俊美的臉上,逐漸浮現一抹志在必得。
赫連纖雲站起身,往段衍的酒杯斟滿了酒。
過程中,她始終沒有開口說什麼,更多的是在聽、在想。
段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懷中一收,她的臉上也始終是沒什麼表情。
“我的纖纖,你似乎心情不甚好,怎麼了,誰惹了你麼”
段衍的話題轉移得令赫連纖雲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她擡眼看向他,目光中毫無起伏,卻有一些不安。
“不說話還是因爲孩子的事,你心裏怨着我,所以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
段衍抓起赫連纖雲的手,放在嘴邊親吻着。
只是他的眼神雖然溫柔,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我怎敢怨將軍,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將軍留着我的性命,我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赫連纖雲幾乎習慣了他的逢場作戲,區別是,從前的她信以爲真,現在的她清醒不少。
只要想想段衍前面說了什麼,就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赫連纖雲的嘴角滲着些許無奈和甘願,緩緩開口。
“將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麼。”
段衍最欣賞的,就是赫連纖雲在該聰明的時候聰明,在該糊塗的時候糊塗。
因此,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較爲真實的笑意。
“我的纖纖就是深知我心啊。”
段衍鬆開了赫連纖雲的手,只是摟着她肩膀的手用了些力,將她越發往自己的懷裏收。
他撩起了她的一縷青絲,然後湊上前,貼着她的耳邊,輕語道。
“大王子對你似乎很有興趣啊,知道該怎麼做吧”
在外人看來,這位段將軍對赫連纖雲那是相當寵愛。
當然,他對其他幾位夫人也都是這般溫柔體貼。
不過在赫連纖雲看來,他的寵愛,都只是爲了讓她甘心付出犧牲。
只是她傻得可憐,即便知道,也還是甘願跳進這溫柔陷阱裏。
然而,方纔段衍所說的話,卻讓她有些心寒了。
因爲他分明是想要將她送給大王子,讓她在大王子身邊套取消息。
之前他將她安排到齊國迎春閣,她雖然答應了,卻告訴自己,那是最後一次。
那是因爲她以爲他到底是珍惜她的。
可現在,他竟然再一次將她當做一件東西送出,還是送給大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