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他目視着前面的段衍,對身後的東籬吩咐道。
東籬一聽王爺這是要給自己殿後,頓時覺得詫異。
他只是個暗衛,暗衛的性命,怎麼會有主子的性命重要。
“走”宋凌煊只說了一個字,透着不可違抗的命令語氣,使得東籬心裏一驚。
於是,東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至少需要先找個大夫替他將傷口處理了。
否則等到毒藥侵入五臟六腑,他可能就得死在南疆。
段衍雖然看到東籬逃了,卻沒有上去追的意思。
他知道,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男人,就是那逃走的主子。
“看來我不用猜,也能知道你的身份。”
“是麼,可我覺得,你未必真的知道。”宋凌煊腰間的佩劍出鞘,透着寒光,在月光下顯得尤爲冷冽。
這劍影,與他頎長的身影相合,甚至融爲他身體的一部分。
見對方拔劍,段衍也沒有半分要退讓的架勢。
他亮出了手中的斷刃,眼神冰冷無情,就好像沒有情感的傀儡。
但是這傀儡的眼睛裏,充滿的,全都是殺意。
“既然自己現身了,也省得本將軍大費周章地在全城搜捕。”段衍的聲音透着幾分狠勁,只要他決意要殺一個人,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和事能夠阻擋。
宋凌煊眼底盡是冷然,手中的長劍,劍尖滲者蒼涼的月光一般,落入人眼,有些刺得慌。
一瞬間,整個林子起了狂風。
這狂風被劍氣激起,捲了滿地的落葉,大有直上雲霄的氣勢。
飛花落葉,頃刻間,林中虎嘯,鳥雀四驚。
離開了林子的東籬向着長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他知道王爺以侍衛的身份在長公主府中隱藏,那也是因爲王妃就在府中。
好在後面沒有人追上來,他躲過了追殺,翻牆進了長公主府的牆垣。
只是府內的守衛非常森嚴,他這纔剛翻牆進入,立馬就有侍衛發現了他。
“有刺客”
東籬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他今晚,不是頭一回被當做刺客了吧。
長公主府內的侍衛們眼睛非常亮,直接就衝了過去。
東籬跑得快,陰差陽錯地撞進了聽雪苑。
“刺客往郡主的院子跑了,快追”
侍衛們都得了晚鏡的囑咐,勢必要好好保護郡主的安危。
這大半夜的潛入了一個刺客,萬一郡主真的出點什麼事,他們這些人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聽雪苑中,葉卿顏正在等待宋凌煊。
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抓刺客”。
她眸光一動,起身推開窗戶往外看。
外面漆黑一片,昏黃的燭光,勉強能夠映照出廊檐上的人影。
“郡主,刺客往聽雪苑來了”夜綾匆匆忙忙地跑來,向着葉卿顏稟告。
她在這兒,還能夠保護郡主的安危。
但她也清楚,郡主的內力遠在她之上,很有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她的保護。
“嘭”
夜綾的話落音不久,房門便被人給踹開了。
一個胸口上中箭的黑衣人闖了進來。
夜綾見狀,立馬擋在葉卿顏身前,手中持劍,滿眼警覺。
“何人夜闖”
東籬見到葉卿顏後,心情甚是激動。
他解下自己的蒙面,指着自己解釋。
“是我,王妃,我是東籬”
葉卿顏沒有見過東籬,所以即便他摘下蒙面,也對她能否認出他來沒有絲毫幫助。
不過她知道今晚宋凌煊要去將軍府探查的。
夜綾不知道東籬是何人,也不知道齊國璃王早在長公主府。
但是此人稱郡主爲“王妃“,不難猜出他是齊國人。
“把門窗關上。”葉卿顏對着夜綾吩咐道,然後打量了一眼東籬。
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嘴脣也烏青了。
心口上中了箭,若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箭上有毒。
夜綾按照吩咐關好門窗後,回頭看了眼那個黑衣人。
“去將我的藥箱拿來。”葉卿顏披上了披風,準備幫東籬處理傷口。
夜綾的動作非常快,在房間裏找出了藥箱,遞給葉卿顏。
剛打開藥箱,外面就傳來叩門聲。
“郡主,您歇下了嗎”
侍衛的聲音非常恭敬,彷彿生怕會吵醒裏面的人。
他們壓着聲音,卻因爲事出緊急而多了幾分擔憂。
其中一個侍衛有些將手擋在臉側,低聲猜測道。
“方纔明明看到刺客往這院子裏來了,該不會已經進到主屋了吧”
“若是進到主屋,郡主可還在裏面呢。”
侍衛們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衝進屋救人,裏面有人開了門。
出現在門邊的正是夜綾,侍衛們也都知道她是郡主身邊的人。
“夜綾姑娘,郡主她”
“郡主已經睡下了,幾位有什麼事麼。”夜綾打斷了那侍衛的問話,語氣不冷不熱,透着幾分冷漠。
侍衛們互相看了看,顯然都不太相信夜綾所說的。
“是不是,有什麼人進去了我的意思是說,除了你和郡主,屋內可還有別的什麼人”
他們擔心夜綾是被刺客給要挾了,不敢說真話。
夜綾卻甚是肯定地說。
“什麼別的人,屋子裏還能有什麼別的人。”她佯裝一副要問責的模樣,完全不像是遇到什麼要挾的。
那爲首的侍衛倒是會說話的,向着夜綾賠笑道。
“姑娘莫急,我們幾個並無其他意思。只是你也應該知道,就在剛纔,府中潛入了一名刺客。
刺客往這邊來了,因此我們擔心郡主會有危險。
這樣吧,爲了以防萬一,還是讓我們進去看看,確保沒有什麼危險。
如此一來,郡主才能夠睡得安穩。”
說罷,那侍衛長就要越過夜綾進到主屋內。
夜綾立馬伸出胳膊擋住他。
“大膽,郡主的閨房豈是你們能夠進的。”
此時,屋子裏,葉卿顏正在爲東籬包紮傷口。
她爲他取出了箭,東籬硬是撐着沒有喊出聲來。
若是不盡早將毒箭取出,他會有性命之憂。
現在取出了箭,還得逼出他體內的毒。
葉卿顏那絕美白皙的臉上滿是認真,皺着眉頭,顯出她此時的專注。
東籬覺得傷口的位置有些尷尬,脫了上衣,在王妃面前,總是有些不太好的。
尤其是,如果王爺回來,看到王妃在爲自己包紮,估計不會放過他吧。
他可是知道的,王爺就是個醋罈子。
葉卿顏並不知道東籬在想什麼,只知道他這傷口非常深,先點了他的幾處大穴,封住血脈,才能防止毒素蔓延,傷及心脈。
“你見到王爺了麼。”葉卿顏在上藥的時候,沉聲問了句。
她頭也不擡,額頭上有着細密的汗珠。
東籬立馬回答說:“若不是王爺,我恐怕都沒命了。現在王爺應該還在和段衍一塊呢吧。”
“他們兩個在一塊兒在一塊兒做什麼”葉卿顏幽然擡眼,眼神一片清冷。
東籬馬上搖頭,解釋。
“屬下的意思是,王爺爲了救我,親自拖住了段衍。
王妃不要誤會,咱王爺是個正常男人。
雖說他在您之前,身邊從來就沒有什麼女人,但屬下可以保證,男人也是沒有的。”
他這話,只會越說越顯得在辯解。
不過實際上,葉卿顏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
她將紗布纏好後,很是平靜地說了句。
“他是不是一個正常男人,我應該比誰都清楚。
只不過你好像很瞭解他的樣子,身爲暗探,是不是連主子的事也都查得一乾二淨了”
東籬想了想,王妃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當他想好要怎麼回答的時候,夜綾進了屋。
“郡主,人已經打發走了。”她對着葉卿顏行了一禮,隨後看了眼被包紮好的東籬。
不知爲何,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