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並蒂難爲雙生花 >第一百八十一章 錫雲教中(二)
    南宮鑰在錫雲教過得很自在,除了被告知什麼地方不能去便沒有人管她的行蹤。這樣的做派倒是讓南宮鑰很是歡喜,莫名縮小了搜查範圍,爲她減少了不小的麻煩。

    兩人說好,南宮鑰在屋子裏先休息着,任瓏一個人出去大致將這幾個地方看一看。南宮鑰畢竟受了傷,若是她這睡了一覺便精神抖擻的四處瞎逛確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獨自坐在牀上,不一會兒便有些暈暈欲睡。周遭的氣息莫名變冷,南宮鑰一個哆嗦猛地睜開了眼睛,心頭掠過一人名字,差一點從牀上掉下來。睜着一雙大眼睛四下看了一圈,連牀底和櫃子也沒有放過。

    額上開始滲出冷汗,喉嚨開始發乾,再顧不得許多,南宮鑰拉過外衣便往外跑了出去,站在院子裏回過頭去往屋子裏頭看了又看,總覺得心裏發怵。

    這是一處偏隅,同樣秉承了錫雲教的暗淡色調,院子裏種了幾株大的常青樹,長勢甚好,大到可以遮天蔽日地獨撐開一片開地。可原本陽光就被天空上壓着的一層厚雲層遮去了許多,如今再遮上好幾層枝葉,更顯得日將西落,暗夜將至,可卻還不到己時。

    此時只剩她一個人,若是出了什麼事真沒有人能幫得到她。想了想還是往外走去。

    原本認爲錫雲教多少是一個道法正宗的法門宗教,按理來說不應該有不乾不淨的東西出現,再加上自上一次醒來後不適之外便再未出現過同樣的感覺,一路上陳韋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可是現在這個感覺卻又出現,讓人無比的驚恐。

    事不宜遲,遲恐生變。雖說此時從院子裏看去屋子裏倒是正常,也說不準那暈暈欲睡之時所產生的不過是一個錯覺,但那感覺過於真實,總不至於她多時不曾想起的事情在這樣一片安寧又安全的地方卻讓她莫名想了起來吧。

    此事可是關乎人命的,她如此看重自己的命,總不能冒這樣的險吧。

    院子不大,門口便守着幾個錫雲教教徒,南宮鑰臉色明顯的蒼白,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哆嗦。

    南宮鑰一見着人便着急地說道:“有鬼。”她忘記了自己還沒有梳髮,披散了一後背,那個樣子比她說的話還要嚇人,對方明顯是愣住了。

    見對方几個都不說話,她急得直跺腳:“快去跟教主說啊,這裏有鬼。”

    門口的幾個面面相覷,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南宮鑰深吸一口氣,聲音儘量地放平和:“我是說真的,那種感覺……屋子裏方纔變得很冷,這不正常,我曾經……”

    “這裏常常都很冷啊。”終於有一個教徒開口說道:“姑娘你一定是因爲受了傷……說到受傷……姑娘你能起牀了啊!”

    這纔是驚人的事,明明頭一日重傷不醒,不過一日,就能跑能跳了?南宮鑰閉了閉眼睛,扶頭道:“還是好暈……可是,那裏頭……你們去看一看吧,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們也好交待不是。”

    那人轉頭看了看身旁幾人,另幾人點了點頭,他便上前一步:“那在下便同姑娘進去看一看。”

    南宮鑰跟在他後頭,聽他在前面說道:“姑娘定是想多了,我們這裏是什麼地方,怎麼可有那種東西,別看我是新來的,我告訴你,這裏面的師兄們一個比一個厲害,放心好了。”

    南宮鑰擡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又探頭從他肩頭往前看,那大開着的屋門,屋子裏黑漆漆的,還是讓人有些發怵。前面的教徒走得坦然,南宮鑰隨着他心驚膽戰地進了屋子,環顧四周,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屋子裏頭很涼爽,卻沒有南宮鑰說的那種陰涼,更見不到她口中的鬼。那教徒回過頭來,戴了黑麪罩的臉像是看着她,又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看着她:“沒有。”

    “什麼?”南宮鑰還沒回過神來。

    “你說的那個,沒有。”那人說道:“姑娘你看,我就說什麼也沒有吧。”

    這倒是個話多的,來錫雲教雖說時間不久,可自打入城開始便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此時總算是覺出哪裏不對勁了,這平城中不管是城裏還是錫雲教中都沒什麼人說話,各種聲音嘈雜,唯獨少了人聲。

    “……平城還真是個怪地方。”她小聲嘀咕着,眼睛還是不停地左右看着,疑惑着難道真是她的錯覺?

    “那我先出去了,姑娘你好好休息。”似乎疑惑地打量了她一下:“我回去同教主講一聲,他一直很擔心姑娘你的身體。”

    這可怎麼行!那不是立馬就被趕出去了嗎!南宮鑰一把拽住此人:“大哥,我們再說說話吧,我是真的很害怕。”

    “……”

    南宮鑰另一隻手撫上額頭:“哎呀……頭,頭好痛……哎……”雙腳一軟往地上一坐,拉得那人也一個踉蹌,嚇得立時扶住了她:“你還好吧,別,別嚇人啊。”

    “方纔一驚之下我,我用了全部力氣跑出雲,這會子你說這裏沒有什麼,這口氣便泄了……我這身上是更痛了。”南宮鑰氣息奄奄地繼續往地上墜,直拖得對方搖搖欲墜。

    大概是沒有見過這種架勢,對方有些慌了。南宮鑰低着頭,心裏暗忖自己這方面真是得天獨厚,暗自得意了一番,方纔的驚嚇早已煙消雲散,此時只想着要如何將這事給圓了,不要鬧到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畢竟她說過要找到線索,便不能無功而反。

    有什麼從臉龐略過,南宮鑰一愣,那是一股帶着強韌力道的冷氣,像是一柄冰刀直接擦着臉過去。她略遲疑地擡起手,身旁那個但錫雲教徒發出一聲悶哼。南宮鑰一擡頭,便見着他胸口處破了一個大洞,恰恰噴出的熱血濺了她一臉。

    一股子鐵鏽味直往鼻腔裏鑽。南宮鑰睜開眼睛,睫毛上粘滿了黏糊糊的血,糊了她一眼睛,看東西都分外的模糊。屍體帶着她倒在地上,南宮鑰的頭狠狠地撞在地上。

    這變故來得太過突然且太過兇猛,她這一撞,才從茫然無措中回過神來,如往常一樣,當事情真的發生了,她雖然害怕卻也冷靜了許多。

    仰頭看去,屋子裏並沒有他樣,只是那陰冷的感覺再次撲面而來,再加上身上還直挺挺地躺着個死人,這一切全都在告訴她,她所害怕的,一直擔憂的,都在這一刻成真了。

    屋子裏各個陰暗的角落都像隱藏着無面的身影,南宮鑰心底難以抑制地升起慌亂與害怕,血浸進她的衣衫,胸口被新鮮的血液浸得又溼又滾燙。

    她使勁將人推開,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片刻不敢遲疑地往外衝出,突然對這院子裏遮天蔽日的大樹生出許多不滿,要是有能力一刀劈了去,在這樣一種時刻,她絕對會將這院子裏的遮雲陽光的大樹樹給劈個精光。

    院門口的情景同樣將她嚇了一大跳,那個幾教徒橫七堅八地倒了一地。這地方是更不能留了,南宮鑰頭也不回地猛衝了出去。

    順着來時的記憶一路直往前衝,明明來時的路上還是能見着不少的人,也不知怎麼的,這一路過去,一個人影也沒有,難不成這個時候都雲練功了?跑到半道,另一邊遠遠地傳來打鬥聲,那個地方並不在被禁的範圍內,她心下一個計較,想到任瓏,便又忙掉了個頭衝了過去。

    蔓藤垂落的牆門被掩了一半,聲音正是從這後面傳來,分開垂落的藤葉跑進去一看,是瘋魔了的任瓏,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南宮鑰從來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因爲任瓏一貫的低調沉默,此時這個樣子便格外地讓人驚詫。

    任瓏似乎看不見她,正大吼着隔空與什麼無形的東西打鬥着,畫面格外詭異,問題是任瓏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個人摔來撞去的居然吐血了。

    嚇得不輕的南宮鑰不敢近身,畢竟她那三腳貓功夫真衝上去只有找死,即便有機會她也不可能對任瓏下殺手,思忖着找根棍子看能不能偷襲一下將任瓏打暈了事。左右一看,這錫雲教別說粗大的樹枝棍子,那地上乾乾淨淨,就連一片落葉也找不到。

    好不容易給她找到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南宮鑰想,靠着自己上樹下河的本事,打鳥不在話下,打個把人自然也不在話下,雖說工具不全,但好在目標夠大,人也夠近。

    這一石頭過去倒是打中了,可惜任瓏的速度太快,她的力度又不夠,又沒打到要害。任瓏是看不到她,卻衝着她的方向猛地衝了過來。

    南宮鑰心一下提了起來。可任瓏那樣的速度,南宮鑰的身體還沒動,任瓏已經近在眼前,一掌直衝面門而來。南宮鑰只來得及想到一句:死定了。

    身後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她被一雙手牢牢抱住腰身,一個轉身,堪堪躲過了那一擊。腰上的力道一鬆,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袍男子已經越過了她,一手劈在了任瓏的後脖子上。

    將暈迷過去的任瓏輕輕放在地上,他才轉身去看驚魂未定的南宮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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