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並蒂難爲雙生花 >第二十五章 半夜跑路
    直到入夢之前她還在感慨居然有人喜歡睡在地上,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倒也好,不爭不搶,人人都得其所好。

    半夜,南宮鑰睡得正好,突然覺得有人在搖她。

    勉爲其難地半睜開眼睛,透過房間昏黃的燭光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伸手拂了拂對方垂在她眼前的長髮,翻了個身繼續睡。

    澤弘極有耐心地再次輕輕搖她,南宮鑰終於極不耐煩地睜開了雙眼,帶着點不清醒的怒氣:“幹什麼?”

    “快起來,我們趕路了。”他將垂落下來的馬尾拂到肩後,以防止它再一次影響到南宮鑰。

    南宮鑰嘟了嘟嘴,閉着眼睛道:“天還沒亮,還沒到五更天吧,你是不是在說夢話。”

    澤弘的聲音裏浸出了笑意:“你纔是在說夢話,我們得趕路了。”

    說了這許多話,她終於清醒些,懨懨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難道晉兵又回來了?

    燭火昏暗,他的聲音極輕:“遇到一點情況,放心,沒有太嚴重,但是必須要走了。”

    南宮鑰心道果然是有危險了,速度極快地從牀上跳起來,將外袍往身外一套,繫帶一系,說道:“走吧。”

    澤弘感嘆道,不知道她是有多怕死呢。突然想起幾日前她回去找他,爲了他去頂住那樣粗壯的一棵樹時是多麼的勇敢,心裏有些從未有過的情緒一滑而,快到他抓都抓不住。

    她已走到門口向他招手:“快一點。”

    他指了指窗戶,拉開一點從上往下窺探,只見着樓下店門大開,燭火點得透亮。照理說,若不是有了大單,是不可能到了這個時候店家還會大開店門的。

    店門外的店招下站了幾個人,其中一位雙手操在一起的少女,似乎很不耐煩,時不時走上幾步又倒轉回來。

    過了一小會,有一個侍從扮相的人從店裏面跑出來衝她點了點頭,少女接過侍從遞過來的畫卷小心翼翼地捲了起來,隨後進了店門。

    南宮鑰伸長脖子看:“我們是要避開他們?”

    澤弘回頭,沒料到她會貼得那麼近,嘴角貼着她的髮際擦過。

    她感到額頭的溫熱,未作他想,擡頭問道:“爲什麼要避開他們?”恍然大悟道:“是你的仇家!”

    這個角度實在是微妙,她昂着頭,嘴脣微啓,而他正低着頭,嘴角還殘留着她額發的餘溫,四目相對,實在是一個親吻的好角度。

    澤弘輕咳了一聲,耳根有些發燒,好在燭火昏暗她發現不了,其實估計豔陽高照她照樣發現不了,繼而又嘆了一口氣。

    他轉頭看向樓下,店家正在讓人關門,仔細傾聽,門外轉角處連接一二樓的木梯正發出輕微震動,已經有人上樓來了。

    他將窗戶大開,伸手攬過南宮鑰的腰:“得罪了,還有,別出聲。”

    話音剛落,他已跳出窗外,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上。她本想回頭再看一眼,被他拉着就跑。

    南宮鑰一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還能心事縝密地想着他說的‘得罪了’是個什麼意思?大概是顧及着她作爲一個“男人”的尊嚴吧。可其實她這個尊嚴早在山林遇險被他抱着轉圈圈時就丟去喂狗了,而且她作爲一個假男人實在是沒有什麼這方面的尊嚴,即便她是個真男人,在生死大事之前以她的經歷和想法這點尊嚴也可以毫不猶豫地扔掉。

    遲疑着問出了心中的那個疑惑:“難道是你身上沒錢了纔想到半夜跑路?”

    澤弘看她跑得喫力,一把將她拉過去背在背上:“當然不是,店家的錢我白日裏就結給他了。

    她抓不太緊他的衣服,只得伸手環住他的脖子:“那個女孩子……是怎麼回事?”

    澤弘沉默了一下,就在南宮鑰以爲自己想到了什麼的時候聽見澤弘發出一聲輕笑:“不過是認得而以。”

    烏雲將月亮擋了一大半,是很適合逃跑的一個夜。二人在鎮子東側一戶人家的院子裏發現了一匹馬,澤弘毫不猶豫地留下多於馬匹兩倍的價錢的銀錢,二人策馬而去。

    他們剛剛離開不久,在客棧住的房間就被敲響,先是輕輕幾下,接下來便是不管不顧的使勁捶打,直打得店家的心尖尖跟着顫,果然,傍晚才修好的門就被一腳踢開了。

    屋內已空無一人,唯餘亂成一團的牀單、棉被,與牀上殘留的餘溫。

    澤弘打了一個噴嚏,引得南宮鑰回頭看他。

    他低頭:“怎麼了?”

    南宮鑰說:“你今天是不是穿着溼褲子在門外站得太久,傷風了?”

    他說:“那爲什麼你要讓我等那麼久呢?”

    她咬了咬舌頭,早知道就不問這個問題了。

    南宮鑰伸手去摸馬耳朵,被黃馬喘着氣甩開。她說:“這馬跟我下山時用來拉車的那三匹馬一樣瘦,不過好像更沒力氣,那幾匹馬在我們下山後被賣掉了,不過也沒夠上幾頓飯錢。”

    澤弘夾了夾瘦黃馬的肚子,那黃馬勉強加快步伐,不過幾步,又慢了下來。

    她低頭看着喘着粗氣的黃馬,無奈的說道:“要是當初我遇到你這樣的好買家就好了。”

    正說着話,澤弘突然將繮繩拉緊,她向後一撞,貼上了他堅實的胸膛。被他二人騎着的這匹黃色瘦馬在原地跺着腳停了下來。

    她沒有回頭,察覺到他的氣息有變:“怎麼了?”

    本來刻意避開她腰身的手再次將她攬緊翻身下馬,澤弘隨手將牽馬的繮繩套在街邊一戶人家門前的矮樁上,拉過她快速隱於黑暗之中。

    不多時,幾個巡夜的晉兵打這裏走過,一邊走一邊小聲交談。

    一個說:“這事還真是沒完了。”

    另一個說:“有什麼法子,誰叫死的不是你呢。”

    又一人“噗哧”笑出聲來。

    緊接着“啪”的一聲,先前那個聲音道:“你小子半夜三更亂開什麼玩笑呢,都說那東西……”

    後面的話說得有些小聲,躲在暗處的南宮鑰聽不太清楚。待人都走遠了去,她擡頭問澤弘:“他們說什麼?”

    澤弘說:“他們說那個不是人,說是什麼邪物。”

    兩人趕緊上路,想着前面不遠就是山路,到下一個鎮子之前在山林裏總是能更好地隱藏一些。可不過剛拐了一個彎就又遇到一支巡夜的地方軍。

    看樣子這個都尉的死很要鬧上一陣子,鎮子外估計設了關卡,澤弘要想走易如反掌,可南宮鑰就不一樣了,那本全冊都用手工畫代替文字的褪色錦布劍譜在她半猜半蒙的狀態下雖說也練完了,還得了她兩位師兄時不時的點撥,可到底有沒有練成真是很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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