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憑什麼來拆我們的房子?”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農聲音沙啞,手顫抖地指着那羣光頭紋身的強拆隊員叫罵:
“沒有給足徵地拆遷費,就是違法強拆,我們不同意。”
一個剃着平頂頭的紋身男對老人說:
“拆遷費全部給你們了,就這麼多,再想多要,一分錢也沒有。”
停了一下,他對面前的拆遷戶說:
“今天,你們必須把家裏的東西,全部搬出去。已經通知你們兩三次了,你們就是不搬。再給你們兩個小時時間,再不搬,別怪我們不客氣!”
這個強拆隊負責人還有些人性,能再給他們兩個小時時間,而且還白天公開來。不像有些地方的強拆者那麼野蠻,粗暴和卑鄙。
郝建站那裏想,有些地方的強拆者,半夜或者凌晨時分,像鬼子進村一樣,偷偷摸摸,趁人少時搞突然襲擊。
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人,用挖掘機把釘子戶房子推倒。有的地方更不像話,強拆斫都是打手,誰出來阻撓就打誰,甚至還出現打死人,把人埋在廢墟下的嚴重情況。
郝建細緻一看,站在這個負責人後面的七八個強拆隊員,也是打手腔調。他們個個身強力壯,四腳發達,光頭紋身,樣子嚇人。
十多個拆遷戶似乎並不怕他們,情緒激動地準備跟他們拼命。
滿頭白髮的老人跳着腳說:
“你給我們二十天,我們也不會搬的。開發商狼心狗肺,拆遷費只給一半,我們怎麼可能搬走?”
拆遷隊負責人搖頭咂嘴,朝後面一羣光頭紋身男看了一眼,轉回頭說:
一個小夥子激動地喊:
“你們敢強拆,我們跟你們拼了。”
他說着舉起一根棍子,拉開跟他們拼命的架勢。
強拆隊的人不把他放在眼裏,理都不理他。那個負責人朝一個身材最高大的光頭男看了一眼,光頭男開始指揮強拆戰鬥。
每次強拆都是一場戰鬥,只是戰鬥有大有小,有正義和邪惡之分。
面前這場強拆戰鬥,顯然是邪惡的。規模屬中等。
這是一場七八個強拆打手與十五六個拆遷戶的對峙與戰鬥。
高光頭朝挖掘機司機揮了一下手,下令說:
“開進去,從第一家開始,全部推倒。”
挖掘機轟轟地啓動起來,慢慢往前開去。
從大馬路進入前面的小村莊,只有一條狹窄的石子路可走。挖掘機只能從這條石子路上開進去,別無他途。
“停下——”
舉着棍子的小夥子跳到挖掘機前面擋住它喊:
“停下,再開,我真要打了。”
挖掘機司機朝跟在後面的高光頭看。
高光頭手一劃,示意他不要停,繼續開。他們不能先動手,要讓拆遷戶先動手,他們才動手,那樣就屬於正當防衛。
這幫打手還懂得一點法律知識。
郝建本想走的,他沒有工夫看下去。但現在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他想親眼看一場強拆戰鬥。
“啪”地一聲,小夥子真的用棍子擊打挖掘機駕駛室的窗子。但駕駛室太高,他的棍子打在鐵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