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舒交待完戰術,打開了揹包,拿出了一堆衣服,讓大家套在迷彩服的外面。

    拿出從完顏萍手裏繳獲的小刀,在緊挨着迷彩服口袋的地方劃開了幾個口子。

    吳玠的眼睛瞪圓了,這不是遼人的裝束麼?

    衆人都學着宗舒的樣子,在衣服上撕開了口子。

    這衣服是曹家莊人幫助準備的,曹家莊的人常年處於遼、宋邊境,十分了解遼人怎麼着裝。

    宗舒把衣服劃開口子,是方便從口袋裏掏東西,特別是鐵針。

    衣服一道道口子倒也不會引起懷疑,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仗,衣服破破爛爛的很正常。

    留守的人員包括吳玠也都穿上了遼人的服裝。

    僅從服裝來看,宗舒準備得十分充分。

    吳玠對於救出种師道,忽然增加了幾分信心。

    宗舒走在最前,曹宗申和牛皋等人緊隨其後。

    此時已是深夜,天上烏雲密佈,月亮早已隱在雲後,城外一片開闊地上,只有幾堆篝火。

    藉着篝火的映照,吳玠看到宗舒首先趴到了地上,其他人也跟着趴下。

    難道是被遼人發現了?

    宗舒趴到地下之後,忽然又翻轉了幾下,就如同一條魚在鍋裏翻了翻面。

    這是在幹什麼?

    李少言說道:“這是讓遼服,也變成迷彩服。”

    吳玠終於明白了,迷彩服是爲了和環境融爲一體,以達到隱藏和迷惑的效果。

    這裏是戰場,剛剛打過仗,大家剛剛換過的衣服未免太過乾淨。

    宗舒帶着大家在血地上打滾,就是讓衣服粘上血跡。

    宗舒滾了一圈之後,肚子裏一陣難受,因爲他是第一次親身置身戰場,身邊還有這麼多死人。

    但是,此時他卻只能憋回去,因爲他是這隻小部隊的核心和靈魂,他不能露出一絲怯意。

    既然沾上了血,那就徹底一點,宗舒往地上一摸,全是溼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宗舒給自己抹了個大花臉,就像是剛剛浴血奮戰過一樣。

    遼人的營帳之間相隔有十幾米,每幾個營帳之間都有一堆篝火。

    每隔幾個營帳,都有放哨的遼人。幸好,他們沒有來回走動,只是呆呆地站着,有的還拄着種家軍用過的長槍,在打瞌睡。

    顯然,遼人沒有想到會有人偷襲他們。

    在遼人看來,戰力最強的種家軍都被他們幹掉了,連主帥都給活捉了,其他部隊早就嚇破了膽。

    他們龜縮在雄州城內根本不敢出來。如果他們真的出來,反而正是遼軍所盼望的。

    所以,遼軍雖然布有崗哨,但警惕性極差。

    爲保險起見,宗舒向後一揮手,開始了匍匐前進,專門在帳篷之間的陰影中爬行,像黑暗中的一羣蛇。

    接近了中間最大的營帳,帳兩邊分站着一個遼人。

    如果用吹針,遼人勢必喊出聲來,一定會驚動帳中的人。

    宗舒又做了一個包抄、斬脖的手勢。

    牛皋帶了三個人,從另一個帳篷間的陰影爬過去,繞到了兩名遼人的背後,忽然同時站起身子,捂嘴、割喉、移開、放下,四人配合默契,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見牛皋等人得手,宗舒趕快向牛皋等人靠過去。

    牛皋掀開營帳,衆人一涌而入。

    營帳內有兩個人,一個是耶律大石,一個是种師道。

    种師道仍然被綁,嘴裏塞了一個毛巾。

    耶律大石擡頭看了一眼說:“蕭達派你們來的?”

    宗舒心中一動,笑道:“不是,是蕭小小派我們來的。”

    耶律大石放下手中的筆說道:“蕭小小,想從我這裏要人?蕭家,怎敢有如此底氣?”

    難道,蕭小小和耶律大石有仇?

    這麼一聽,蕭小小還是個重要人物?否則,耶律大石也不會知道她。

    “你們只要把种師道這個老傢伙交給我們,蕭家和耶律家,既往不咎。”宗舒馬上答道。

    藉着蕭小小的名頭,把种師道給帶走,最好不過。

    耶律大石眼中精芒一閃:“你是宋人?還是燕人?蕭小小,居然派你們過來?”

    燕雲十六州,是石敬塘獻給遼國的,這裏的人,遼人稱爲燕人。

    宗舒這十幾人的穿戴打扮,居然一時之間沒有讓耶律大石發現破綻!

    “蕭小小,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到我這裏要种師道?也罷,你們把种師道先帶回夾山,明日還會有激戰。”耶律大石說道。

    事情簡直太順利了吧?不用費一刀一槍一針,居然就能把种師道帶走?

    宗舒一使眼色,幾個人架起种師道就走。

    “站住!”剛走出營帳,耶律大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宗舒回頭一看,只見最後出來的軍士,戴着的皮帽子掉了,露出了抓髻。

    軍士慌慌張張地撿起帽子,下意識地朝牛皋和宗舒奔過來。

    耶律大石大叫了幾聲,周圍營帳的哨兵馬上跑過來,各個營帳的人也都奔出帳外。

    號角短促而又連續地響起,這是敵襲的警報!

    宗舒說道:“宗申,揹着老頭先走!我和牛皋殿後!”

    事情緊急,曹宗申背起种師道就往村子的方向跑。

    宗舒、牛皋等所有人同時拿出吹針。

    耶律大石顯然和蕭小小有矛盾,這樣一來,宗舒就毫不客氣了,射他丫的!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吹向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痛苦地叫了一聲,仰天便倒。

    這一下子,耶律大石同時中了十幾針,兩隻眼睛各中了好幾針。

    耶律大石算是徹底瞎了。

    奔來的遼人根本沒想到有這種變故,以爲是遼人內部發生了譁變,想來奪得耶律大石的指揮權。

    遼人很是困惑,這十幾個人也沒有動刀動槍,耶律大石怎麼就突然倒地了?

    有的遼人趕快扶起耶律大石,有的遼人趕快向宗舒等人追過來。

    跑了一段路,耶律大石這才大喊道:“追,給我追,追到天邊,也要抓住他們!”

    遼人有的徒步攆來,有的則是跨上了馬,朝宗舒趕過來。

    吳玠看到了遼營裏的動靜,忽然看到宗舒出來了,聽到了號角的聲音,這下子被發現了,种師道救不出來了!

    不一會兒,吳玠看到了一個奔跑的身影,最前面,赫然就是曹宗申。

    曹宗申的背上有一個人,這不是种師道,還能是誰?

    李少言看此情形說道:“吳將軍,各位兄弟,準備接應。”

    平地奔跑,遼人顯然不是宗舒這支小分隊的對手。但後面,有大批的遼人已經跨上了戰馬。

    李少言牽馬到了半途,首先將种師道的繩索解下,將其扶上馬。

    幸虧從營帳到這裏,到處都是來不及掩埋的屍體,遼人騎馬的速度不夠快。

    帶上种師道,總共三十三人都騎上了馬。

    曹宗申在前面帶隊,宗舒和牛皋在最後壓陣,三十三騎,風一般的向村子裏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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