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玠喫驚地看着宗舒,不會吧,宗舒這是要留下耶律不才?

    看了看兵力對比,吳玠發現,還真有這種可能!

    經過一夜的追逐,遼人已經是飢腸轆轆,最關鍵的是他們不斷減員,死傷慘重。

    現在,他們只剩下了二十一人。

    而宗舒這一方,算上吳玠和种師道,總共有三十三人。

    現在遼人已經沒有了弓箭,只有腰刀。

    而宗舒一方,卻有着那種讓人防不勝防的飛針!

    這一對比,發現局勢竟然在不斷追逐中發生了逆轉。

    實力已經是完全反過來了。

    正如宗舒所說,現在輪到耶律不才逃跑了!

    現在的宗舒成了追逐者,不,現在牛皋等人已經圍住了耶律不才,現在宗舒成了圍獵者!

    真是一個戲劇性的變化!

    在夜裏,吳玠一直護着种師道在前面玩命奔逃,根本沒想到過實力對比。

    在他的潛意識中,遼人的騎兵,特別是平原、草原上的騎兵,對宋軍有絕對優勢。

    吳玠所想的就是:逃!逃到安全的地方。

    宗舒現在忽然想把耶律不才這羣追兵,變成俘兵!

    吳玠心想,宗舒難道從一開始就有了抓住遼人的心思?

    要不然,他怎麼會在一開始就信心滿滿?

    要不然,宗舒怎麼會一個計策接一個計策,把遼人耍得團團轉?讓遼人一步一步地減員。

    而後不斷挑逗遼人繼續追擊,最終將遼人搞得精疲力盡。

    到此時,宗舒才亮出了他一切動作的目標:抓住遼人,捉住耶律不才。

    耶律不才四處一打量,這才發現,自己被這羣宋人包圍了!

    沒有了弓箭,只有彎刀,只好跟他們拼了!

    耶律不才繼續衝向牛皋。忽然身邊的慘呼聲響起,二十名遼騎又摔下馬背十來人。

    顯然,這些中針的遼軍騎兵,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還沒有和敵人交手,就先完了!這種仗,還怎麼打?

    耶律不才仍然朝牛皋衝過來,牛皋看一個軍士過來幫忙,趕快喝道:“這是我的,誰也別動!”

    牛皋也從腰間抽出雙鐗,他想試一試耶律不才的斤兩。

    耶律不才快衝到牛皋面前時,忽然輕撥馬頭,朝着牛皋身邊竄了出去,頭也不回,朝北邊狂奔而去。

    這廝,居然,逃了!

    圈中剩下的幾名遼人,也愣了,主將跑了,自己,跑,還是不跑?

    牛皋等人正想裝針,宗舒喊道:“不要傷了他們!密縣石炭,嗯,正缺人呢!”

    此時,宗舒的話就相當於聖旨,所有人都收回了吹針。

    剩下的八名遼軍騎兵趁機跑出了圈,去追耶律不才。

    吳玠喊道:“趕快追!”

    軍士們都沒有動,吳玠這才發現自己太過激動了,反客爲主了,在這裏,他說了不算,宗舒纔是老大。

    “聽吳將軍的,追!”宗舒笑道:“不過,也不要追的太緊,咱們的馬,也得省着點用。”

    大家朝着遼人逃走的方向追過去。

    不要說吳玠和种師道,哪怕就是李少言、曹宗申和牛皋等人也是如在夢中。

    昨天晚上,能從遼人大營救出种師道,就已經是很牛B了,足夠大家回去吹一輩子了。

    但沒想到接下來,宗舒給遼人設的陷阱一個接一個,讓遼人不斷減員。

    接下來,在逃命的過程中,宗舒還時不時地諷刺一下“耶律蠢才”,不斷地激起遼人的憤怒。

    這讓牛皋、李少言等所有人都不理解,人家一人三匹馬,自己這一方每人一匹,怎麼跑得過人家?

    有幾次遇到了險情,在遼人換馬的時候,差一點追了上來,要不是有吹針,恐怕這幫人就被遼人給吃了。

    連着跑了一夜,形勢急轉直上!

    遼人的角色,忽然從追趕者變成了被追者。

    遼人,真的是逃跑了!而且是主將還在牛皋這裏耍一個花招跑出圈外,拋下了手下的其他騎兵,這可不多見!

    這一切,都給大家一種不真實感。

    現在遼人逃了,宗舒反而勸大家不要太快,吊着遼人就行。

    宗舒哪兒來的自信?

    牛皋忽然想到,曹一手,打造的鐵片給每一匹馬都安上了,難道就是這東西的功效?

    看到軍士們都追過去了,牛皋立即打馬跟上。少爺想要活捉這九個遼人,那就不能讓他們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一跑掉!

    宗舒說道:“伯遠,帶着你的牛家軍,把耶律蠢纔給我捉回來。我在這裏,等你的好消息。”

    李少言和曹宗申都愣了,少爺這是不走了?

    “宗申,快,拿個棕墊,少爺我要歇一會兒,真特麼累呀。”

    宗舒翻身下馬,摸着下面,這馬太瘦了,硌得慌。

    這是在戰場上?你讓牛皋等人去抓耶律不才?你自己在這裏歇着?

    曹宗申趕快拿出揹包,取出棕墊鋪到地上。

    宗舒坐下之後,忽然發現了种師道和吳玠,立馬站起身說:“曹宗申,怎麼可以這樣,給經略相公和吳將軍,看座。”

    种師道擺擺手說不必了。

    吳玠從李少言手中拿過墊子,正要扶种師道坐下。

    种師道卻朝宗舒深深施了一禮:“宗少爺活命之恩,老,老拙銘記五內。”

    种師道本想自稱“老夫”的,但又改口成了“老拙”。

    种師道想想昨天宗舒到自己大帳的時候,還給宗舒擺了架子,故意晾了他一會兒。

    而現在,宗舒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年齡大小,救了你一命,那就是恩人!

    只不過,种師道帶兵習慣了,沒有那麼多繁文褥節,只是朝宗舒深鞠一躬。

    吳玠也跟着种師道深施一禮。

    昨天,宗舒等人截住了吳玠,不讓他去雄州報信,心中惱怒至極。

    後來發現,如果不是宗舒提前“俘獲”他,恐怕昨天晚上營救种師道的行動就不會如此順利。

    在遼人的大營中,能夠找到种師道就已不易,更不要說再加一個吳玠。

    宗舒救了种師道和他,此後,不管宗舒讓他做什麼,哪怕是肝腦塗地,他也在所不辭。

    种師道和宗舒相對而坐,喝了一口水之後,种師道問道:“恩,恩公,我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

    被种師道叫作恩公,宗舒也不覺爲異,畢竟像蔡京這樣的人見了他也得喊恩公,蔡京比种師道還大五歲呢。

    宗舒說道:“經略相公客氣了,但說無妨,我絕無半點隱瞞。”

    “爲何我們一匹馬,能頂遼人的三匹馬?”种師道問道。

    “首先,是因爲遼人的馬蹄,已經軟了。他們在渡河時已經沾了水,在遼軍大營裏,馬都是站在了血水裏。泡軟的馬蹄,還能跑多遠?”宗舒說道。

    种師道激動得站了起來,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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