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宗舒和十五個新來的人員交流談話。
兩個月前,《大宋時報》刊登了“科學問答”,爲何筷子放入水中看起來折彎。
如果回答正確,就可以得到五十兩銀子。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當然,宗舒要的不是勇夫莽夫,而是善於觀察生活、發現問題並解決問題的人才。
有十五個人的答案都快接近真實了。
林靈素自從拜宗舒爲師以來,瞭解了很多自然科學常識,特別是對於光,理解已經很深刻了。
經過林靈素的挑選,這十五人成功進入學院,成爲“大宋科學院”的首批“統招生”。
這些學生,每人都配發了由大宋科學院提供的“學士服”,這種服裝也是宗舒設計過的。
讓京城一家專門的鋪子爲學生們量身定做,並且選用最上乘的面料。
這些學員,也是第一批經過大宋科學院考覈通過的“百工”。
宗舒曾經爲百工爭取過特殊的待遇:騎高馬、坐大轎、穿華服、免兵役。
這十五名學員都已經享受了,爲他們製作的衣服,平時也捨不得穿。
出去逛街的時候,科學院爲學員們安排轎子。
回家探親的時候,科學院爲學員們提供馬匹。
平時,就住在學院裏,喫住都免費。
這十五人,大部分人員都是來自底層的百姓,汴梁城佔了九人,六人來自南方的城市。
年齡都不超過三十歲,大多數都是來自各個作坊的夥計、店員。
平時他們都被人喝斥來訓斥去的,地位十分低下。
誰知道就是回答了一下《大宋時報》的“科學問答”,就領到手五十兩銀子。
領完銀子,大宋科學院的院長、當今的國師林靈素勸說他們,從此以後就在學院裏學習。
這些底層來的手工業者,從來沒想過還能夠讀書!
過去,讀書學習進學院,都是讀書人都有的專有權利!
他們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剛開始他們還擔心學不會,後來發現學的並不是想象中的那種四書五經,而是跟着做實驗!
這些原本是店鋪夥計、作坊學徒的人,正是宗舒所看中的,他們纔是產業革命的發起者、技術革命的引領者。
只有把這些具有實踐精神和創新意識的人聚集到一起,才能碰撞出更多的火花。
在談話過程中,宗舒發現一個人與衆不同。
此人二十多歲的樣子,說是書生也不像書生,沒有摺扇、玉佩這些書生騷包的標配。
說他是店鋪夥計吧,也不像,因爲長得眉清目秀,沒經過風吹日曬,特別是一雙手,連繭子都沒有。
這個人,應該就是林靈素給自己提起過的,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不過宗舒把名字給忘了。
“各位,過去,你們被人看不起。但你們來到了大宋科學院,這裏將是你們一展才能的地方。只要你們像院長一樣,提取出碘單質一樣的元素,你們就可以在這裏當教習,還可以當教務長甚至副院長。”
“大家知道,我們的學院是陛下親自題寫的,太子殿下全力支持的。你們將和國師一樣,做出偉大的事業。一個小小的碘單質,可以救千千萬萬人的性命。這個比一些酸書生們整天揹人之初、性本善要有意義得多!”
“還有,不管別人怎麼說,你們要看得起你們自己!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在我心中,都堪比狀元!”
“什麼狗屁狀元!在本少爺眼中,狗屁都不算!”
“宗舒,你胡說什麼?”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扭頭一看,是徽宗!
徽宗什麼時候跑到大宋科學院來了?
因爲宗舒將歸宗書院改爲“大宋科學院”,讓百工可以在這裏做學員,優秀者可以當教習。
這讓原來在這裏教過課的人,包括李若水都氣憤不已,文人和宿儒給再多錢,也不再來這裏了。
徽宗今天卻親自來到這裏。
不僅來了,他還帶來了王黼、陳過庭、蔡京、趙楷、李若水等人。
之所以來到這裏,徽宗並非是來支持宗舒的“大宋科學院”,而是因爲梁師成消失了三天。
梁師成一向就是在宮中的,這三天都不在,一問小太監,說是梁師成去全程監督宗舒了。
連續三天,宗舒都沒有來宮裏收夜香。
原來收夜香的人回去了,一時間沒有替代者。
於是宮裏面推滿了大大小小的便盆,有的沒有放好,流到了地上,乾的稀的,讓人作嘔。
一看這種情況,管事的大太監梁師成不在,其他人也裝作沒看見。
這種又髒又累的活,誰也不想幹,於是乎,皇宮內外,多了一股特別的味道。
徽宗得知之後,頓時大發雷霆。
再一細問,宗舒居然只是收了一次夜香。
這小子還自己定了一個收夜香的標準,只收滿一罐,其他的都不收!
這倒罷了,這小子居然再也不來了!
這分明就是,抗旨!
王黼對宗舒罵他“王八蛋”心存不忿,再一想到梁師成三天沒回來,可能發現宗舒在搞鬼。
下朝左右無事,王黼就建議到大宋科學院去看一看。
實際上,就是要看宗舒的笑話。
幾個人換下朝服,着了便裝來到大宋科學院,剛進來,就聽到宗舒在這裏滿口胡言。
狀元!是經過層層選拔,最後由皇帝親自選出來的。
難道皇帝看中的人才,在宗舒眼裏,都是狗屁?
今天隨同徽宗一起來的,就有兩個半狀元。一個是御史大夫陳過庭,一個是太子少傅李若水。
另外半個狀元則是鄆王趙楷,這傢伙瞞着徽宗報名參加了科舉,最後成爲狀元,徽宗爲了避嫌,將趙楷的名字劃掉了。
宗舒剛纔鼓勵十五個百工出身的人,無意之中惹惱了徽宗、陳過庭、李若水和趙楷。
“宗舒,我大宋三年纔出一個狀元,在你眼裏,真的是一文不值麼?”李若水劍眉倒豎。
“狀元,如果整天吟詩作賦、咬文嚼字,不知軍事,不知農事,不知商事,只知騷事,於國於民有何用處?正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最爲無用是狀元!”
宗舒纔不管李若水是什麼太子少傅,本少爺還是太子宗師呢!
“我大宋狀元,豈能與百工等低賤之人相提並論?”李若水問道。
“低賤?我告訴你,大宋狀元能做的事,他們也能做。但他們能做的事,狀元卻做不了!”
宗舒看着衆人道:“你們會插秧嗎?”
看着大家不吭聲,宗舒朝趙楷走近一步:“你只會插眼!整天寫文章,有個鳥用!”
“文章千古事,社稷一戎衣,”李若水道:“你怎敢如此輕慢聖人之書?”
又是聖人之書!這種書看看就可以了,值得一輩子苦讀麼?
宗舒走到李若水面前道:“莫要再提聖賢書,怕你越讀越糊塗。五穀雜糧都不知,餓死你個‘人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