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邊跑邊說:“一起走,我不會扔下你。”
沈姣當即視線模糊,“你走,我不會有事兒…”
說話間,兩人已跑到熟悉的地點,沈姣做夢都不會忘記,就是那扇玻璃,就是站在玻璃後的那個保潔,來不及解釋,沈姣奮力把江東從左邊拽到右邊,同時死死的盯着保潔的手,可讓她意外的是,保潔並沒有掏槍,她兀自出神,只聽得身邊江東說:“小心!”
下一秒,她被江東撲倒在地,其實她沒有看到江東傷在哪裏,但那股排山倒海,令人窒息的痛苦瞬間將她包圍,沈姣用力揪着江東的衣服,喊不出聲,唯有眼淚洶涌而下……
緩緩睜眼,眼前依舊一片模糊,沈姣情緒仍未剝離,分不清夢境跟現實,直到身邊傳來微弱男聲:“醒醒。”
沈姣慢半拍擡起頭,看到江東的第一秒,當場淚崩,無聲的。
江東從沒見過沈姣哭,更何況是一聲不吭,眼淚大滴大滴的往外涌,神情帶着比驚訝更多的驚慌,江東說:“你哪受傷了?”
沈姣成年後從未如此情緒崩潰過,她以爲自己修煉成功了,實際上只是沒遇見那個分分鐘就能讓她失控的人。
江東不知何時握住沈姣的手腕,低聲說:“你過來。”
沈姣看不清人,聽得到聲,傾身湊上前,江東擡手在她臉上擦了幾下,輕聲道:“我先問清楚,眼淚是爲我掉的吧?”
聞言,沈姣什麼都沒說,直接俯身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脖頸,忍到極致,渾身都在發抖。
江東右手掛針,左臂擡起,攏着沈姣的背,摸着她的後腦說:“沒事,這不沒死嘛。”
沈姣不敢用力抱江東,咬牙不讓自己哭出聲,終於,她終於聽到熟悉的聲音,可是沒有喜悅,只有剜心剔骨的疼。
江東問:“這麼擔心我?”
沈姣不回答。
江東又道:“還說不喜歡我。”
沈姣猛擡頭,嚇了江東一跳,手臂還呈虛攬的姿勢,眼帶警惕,像是怕沈姣下一秒會突然出手打他。
沈姣憋着一口氣說:“你是不是有病?”
江東遲疑片刻,“不知道啊,醫生怎麼說?”
沈姣抿脣不語,江東繼續道:“你要是聽到什麼消息就告訴我,我最煩遮遮掩掩…是不是傷到哪了,治不好的那種?”
沈姣咬着牙,可是眼淚不爭氣,爭相跑出來,生怕江東誤會,她趕忙開口:“沒有,好着呢。”
江東臉上赤裸裸的狐疑,“好你何必哭成這樣?說吧,我還能活幾天?”
沈姣氣得當場蹙眉,可是罵人的話到底沒說出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眼淚,偏過頭,沈姣擡手堵着眼睛,千頭萬緒,無從說起。
“嘖,逗逗你,怎麼又哭了?我以爲你會罵我。”
江東實話實說,沈姣始終扭頭不看他,直到袖子被人拉了拉,熟悉的聲音傳來,“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
沈姣在心裏罵了混蛋,江東是真混蛋,句句往她心口窩上戳,生怕她不疼,刀上還掛着鉤,當然也怪她自己沒出息,像個噴頭成了精一樣,她管不住眼睛,真想給自己摳瞎算了。
江東再次拉了拉沈姣衣袖,“欸,理理我,我一個人很無聊的。”
沈姣偷偷吸氣,調整呼吸,擦掉眼淚才把頭轉過來,重新看向江東的臉,他人已經醒了,但是臉色依舊不好看,沈姣心底就一個想法,不能細想,不然今天怕是一句話都說不了。
江東還拽着沈姣的袖子,睫毛輕眨,“怎麼不說話?”
沈姣心頭一酸,幾秒後道:“沒受傷,好得很。”說完緊接着又補了句:“你也沒事兒,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江東老話重提,“那你爲什麼一看見我就跟要送葬似的?”
沈姣瞬間垮下臉,“別以爲你動手術我就不會打你。”
江東揚起脣角,“這樣就對了嘛,你早是這種態度,我也不至於疑神疑鬼。”
沈姣道:“子彈都不能讓你嘴上積點兒德。”
江東說:“又沒打在嘴上。”
沈姣麻木的心臟咚咚快跳了兩下,猶如迴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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