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跟沈姣通話結束還不到一小時,江東本想在閔姜西這打發點時間,結果親眼目睹了一場蓄謀已久的兇殺案,連下午茶都省了,醫生來家裏檢查,揭開他背後的紗布,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江東淡淡:“還是癢。”

    醫生說:“皮肉正在癒合期,儘量不要用手撓,會感染。”

    江東悻悻:“我倒是想,也得夠得着啊。”

    醫生早習慣了江東這副吊兒郎當的欠揍樣,口吻如常:“就是之前在牀上躺太久了,肌肉只有靠運動才能快速復原。”

    江東說:“我最近總想咳嗽。”

    醫生道:“子彈當時打穿了左肺,是會受影響,你要覺得很不舒服的話,我建議你跟我回醫院再做個全面檢查。”

    江東想也不想的拒絕:“算了吧,萬一再檢查出什麼絕症來。”

    醫生耐着性子說:“你正常也該體檢了。”

    江東:“你不是很厲害嘛,用眼睛看看得了。”

    醫生沉默,給江東後背換了新的紗布,慢半拍說:“你爸很擔心你。”

    江東背對醫生,看不見臉上表情,不冷不熱的道:“我都這樣了,他再不表示出擔心的樣子,那我可能真不是他親生的。”

    醫生說:“他年紀大了,你別老是嚇唬他。”

    江東敏感,聞言不着痕跡的問:“他最近去你那了?”

    “嗯,過來做了個體檢。”

    江東儘量表示的不甚在意,隨口道:“結果怎麼樣?”

    醫生說:“就是上歲數的人會有的那些問題。”

    江東眼球微動,“什麼時候醫生說話也這麼不嚴謹了,該什麼毛病就是什麼毛病,他問題多到說不過來了?”

    醫生道:“有一點輕微的脂肪肝,高血壓。”

    江東:“就他這些年參加的應酬,你要說他一點問題沒有,我都不信。”

    醫生說:“他今年高血壓比往年嚴重,而且還查出一點心臟的毛病。”

    江東脫口而出:“什麼毛病?”

    醫生說:“就是大多數上了年紀的人都會有的毛病,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也嚴重。”

    江東轉頭,面色已有不悅,醫生跟他全家認識不下十五年,因此並不緊張,娓娓道:“我說專業術語你又聽不懂。”

    江東煩得很,“是不是他故意讓你上我這來嚼舌根的?”

    醫生收拾藥箱,頭不擡眼不睜的說:“你也不小了,平時多注意,照顧好自己,你好你爸就放心了。”

    說罷,也不管江東是什麼表情,徑自轉身離開,留下江東坐在沙發上,獨自生悶氣,剛開始以爲這肯定是江悅庭連同私人醫生搞得苦肉計,可是轉念一想,他曾親眼看到江悅庭在自己面前倒下,恍惚間江東驚覺,他已經三十歲了,江悅庭也快奔六的人了,爲什麼在他記憶裏,江悅庭還是他十幾歲時的模樣。

    江東的記憶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過,他帶着那時的憤怒和怨恨,竟一不小心過了這麼多年。

    想給江悅庭打個電話,但這樣的念頭打從開始就被斃掉,江東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嘲諷自己的膽大肆意,小夥還挺敢想。

    給江悅庭打電話是不可能的,他就算有天被綁架,也絕對不會給江悅庭打電話交贖金,可是,他真的好想找人說說話,不想這樣一個人坐着。

    江東想到南月,嗯,他已經沒有媽媽了。

    打給閔姜西?算了吧,估計她這會兒正在宰鵝。

    沈姣?不行,她纔剛睡一個多小時。

    楚晉行,顯然更行不通,首先楚晉行不可能安撫他,再者,楚晉行目前的處境,不太方便跟外面接觸。

    江東兜兜轉轉想了一圈兒,就差一時衝動打給秦佔,兩人互罵一會兒,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百無聊賴,江東躺在牀上,閉上眼,回憶沈姣臨走的前一晚,兩人躺在同一張牀上,她通程沒看他,可是一隻手在被子下探過來,通程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那種被觸碰,被握住,被生疏掠過的觸感……自從沈姣走後,江東都是靠回憶度日的,好在他記性好,又特別擅長自己營造氣氛,可是越想象,越想念,早知道這麼難喊回來,他當初就不能輕易的放她走。

    “唉……”

    一個人的房間,江東翻了個身,把被子夾在腿下,唉聲嘆氣。

    午覺向來比晚覺容易睡,江東再睜眼時,天都黑了,摸黑拿到手機,眯眼看了下屏幕,晚上八點二十,他一覺睡了三個小時,關鍵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沈姣沒找他。

    江東想也不想,在最近聯繫人那裏找到沈姣的名字,撥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江東眉心微蹙,又打了一遍,自然還是關機,他馬上從聯繫人列表中找到周童的號碼,撥過去,嘟嘟的連接聲響起,江東稍微鬆了口氣,還好周童的打得通。

    電話響了半天,周童那邊才接,一如既往的沒有感情,淡淡的一個字:“喂。”

    江東也很開門見山:“沈姣呢?”

    周童:“不知道。”

    江東甚至能想到她在說這三個字時,臉上面無表情的模樣,他已經徹底清醒,忍着懟人的衝動:“什麼叫不知道?”

    周童:“我們不在一起。”

    江東:“她去哪了?”

    周童:“不知道。”

    江東默默地提氣:“……你不在家,還是她不在家?”

    周童:“她不在。”

    江東心底立馬有了計較,沈姣回夜城二十幾天,始終沒出過家門,這會兒不在家,而且還沒帶周童。

    江東:“她跟誰走的?”

    周童:“不知道。”

    江東沉聲:“回去這麼幾天,就忘了咱倆是一個陣營的了?”

    周童沉默,並不應聲。

    江東說:“隔着這麼遠,我能把她怎麼樣,她去哪了?”

    周童沉默半晌,出聲道:“有車來家裏接她,只接她一個人,沒說去哪。”

    江東眼睛一眨不眨,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男人的第六感,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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