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佔去夜城那幾天,程雙每天喊閔姜西陪她,一來太難過,需要找人發泄,二來太無助,需要閔姜西這樣冷靜理智的人給她加油打氣,等到秦佔回來,程雙就不叫閔姜西去家裏了。

    閔姜西給程雙打電話問:“叔叔今天怎麼樣?”

    程雙說:“挺好的,剛剛還非要給我唱段兒戲,我怕他累着給拒了。”

    閔姜西說:“叔叔在心態這一塊拿捏的死死的,薑還是老的辣,我們要學的還有很多。”

    程雙道:“我昨晚哭被他發現,他特別嫌棄的說,本來他都忘了生病的事兒,我這一哭倒提醒他了,現在他看見我比看見醫生還難受。”

    閔姜西輕笑出聲,可隨之而來的便是酸澀,口吻如常,她出聲道:“你確實要調整一下心態,你整天哭哭啼啼,叔叔看見,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要難受,更何況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程雙應聲:“我知道,我已經在盡力調整,就是有時候突然控制不住。”

    閔姜西問:“想喫什麼,我去慰問你一下。”

    程雙說:“不用過來,甜佔回來了,你陪他就行。”

    閔姜西想也不想的說:“他精神矍鑠的,我陪他幹嘛。”

    程雙道:“你陪着他他才精神矍鑠,你一走他立馬精神萎靡,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是我跟甜佔的關係,他仗義,我也不是不局氣的人。”

    閔姜西道:“這種時候就別死要面子活受罪了行嗎?秦佔不會喫你的醋,他也一直惦記叔叔的身體,每天都問我什麼情況。”

    程雙說:“甜佔講義氣,等老程徹底好了,咱們四個再在一起喫頓飯。”說着說着,她聲音就有些哽咽。

    閔姜西很快說:“收住。”

    手機中傳來程雙深呼吸的聲音,兩次,她平靜的說:“憋回去了。”

    閔姜西道:“你想讓叔叔開心就順着他的心意,他想什麼你就做什麼,他不想讓你哭,你就別哭,以爲偷偷摸摸的哭就不是哭?他每天看你眼睛腫得跟青蛙似的,心裏得多難受,你跟叔叔唯一的區別,是叔叔難過不會讓你發現,他每天在你面前都是最開心的樣子,你以爲你在哄他,其實是他在哄你。”

    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戳到,程雙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外掉,下意識的擡手去擦,她吸氣,儘量平靜的口吻回道:“嗯,我以後不哭了,你別忘了時不時的敲打我,省得我忘了。”

    閔姜西道:“想喫火鍋嗎?我去給你做火鍋。”

    程雙說:“你別來回折騰了,有空多陪陪甜佔,不用擔心我,我有事兒也瞞不住,你不找我我都得找你,老程也不想你總因爲我們的事兒分心,你最近也挺忙的,照顧好自己,有事兒隨時找我。”

    兩人互相打了幾句氣,電話掛斷,閔姜西身旁的秦佔道:“我就說程雙不會讓你去。”

    閔姜西一本正經的調侃,“是不是你背地裏讓她不要找我?”

    秦佔順着她的話,同樣一本正經的點頭,“是,我還讓丁恪趕緊從外地回來陪陸遇遲,讓秦嘉定去學校上課,馬上等丁叮高考結束,我再慫恿榮一京給榮昊換個家教,這樣你身邊就只剩我了。”

    說罷,不等閔姜西出聲,秦佔又兀自補了句:“小姨跟江悅庭在一起,也是我一手操作。”

    閔姜西挑眉,“你這算成全他人犧牲自己,還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

    秦佔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閔姜西感慨,“日防夜防,枕邊賊難防。”

    秦佔說:“知道我的厲害,以後對我尊重一點。”

    兩人坐在辦公室裏,秦佔有空的時候就聊聊天,他忙的時候,閔姜西就做自己的事,丁叮還有不到三個禮拜就高考,她彙總了近一年的筆記,鞏固基礎,強化弱項。

    中午,秦佔帶着閔姜西去飯店,推開包間門,榮一京已經坐在裏面,看見閔姜西,笑着打招呼,“小閔。”

    閔姜西故意麪帶微笑的叫了聲:“榮先生。”

    榮一京挑眉,詫異道:“什麼情況,這麼客氣?”

    閔姜西道:“秦佔說今天是家長請家教的飯局,你是客戶,我是受僱人,理應客氣一點。”

    聞言,榮一京立馬狠狠地剜了眼秦佔,秦佔面不改色的拉開椅子坐下,榮一京緊接着看向閔姜西,換了副表情道:“你聽他放…厥詞,我請你喫飯還用找理由嗎?我都沒想叫他,他厚着臉皮非要跟來。”

    榮一京反應很大,閔姜西雲淡風輕的道:“你想問榮昊的近況也很正常,他最近狀態不錯,成績也很穩定,我們約了等丁叮高考結束一起出去玩。”

    榮一京之所以敏感,擺明了是心裏有鬼,都忘了自己先是榮昊的親哥,然後纔是丁叮在深城的監護人,閔姜西故意把榮昊的情況說出來,臨了還帶了句丁叮,秦佔不免勾起脣角,似笑非笑,一臉不聲不響專看熱鬧的模樣。

    榮一京暗道閔姜西纔是暗箭傷人的一把好手,戳人於無形,既然如此,榮一京見坡下驢,笑着道:“丁叮怎麼樣?”

    閔姜西喝了口秦佔倒給她的茶,不輕不重的說:“不太好。”

    聞言,榮一京臉上的笑容明顯一頓,隨即問:“出什麼事了?”

    閔姜西說:“她現在的分數,只要考試正常發揮,過一本線問題不大,但她現在比較猶豫,到底報醫科類還是會計類。”

    榮一京眼帶疑色,“醫學和會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閔姜西說:“她媽媽生前想讓她考會計,丁叮自己想當兒科醫生。”

    榮一京說:“千辛萬苦大費周章才能考個不錯的大學,又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四年五年,當然選自己心裏最想的。”

    閔姜西道:“在她心裏,她媽媽比她重要。”

    榮一京神色暗了暗,沒有馬上接話,猶記得丁叮回烏斯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她那邊正經歷着什麼,自以爲是的覺得爲了她好,結果卻是雪上加霜的一腳,有些事,原本就是如人飲水,他最討厭別人打着爲你好的旗號,可是不知不覺間,他做的就是自己最討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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