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完飯後,榮昊和秦嘉定說做東請大家去唱歌,今天都是小朋友組局,用榮一京的話講,“誰的面子都得給,省的說我偏心眼。”

    換了下一個局,幾人剛坐下,有人敲門,推進來一輛餐車,車上擺着一個五層蛋糕,最上面是個翻糖做的人偶,穿着身醫生的白大褂。

    榮昊道:“丁叮姐,姜西姐說你要讀五年,我們祝你步步高昇,畢業後如願以償的當個好醫生。”

    這個環節確實是丁叮沒有想到的,一時鼻酸,開口說謝謝的同時,眼淚已經浮上眼眶。

    閔姜西攬着丁叮的肩膀,溫聲道:“別哭,等你畢業那天,我們還是原班人馬,記住這個蛋糕,到時送你一模一樣的。”

    丁叮感動的說不出來話,唯有點頭。

    秦佔說:“還有沒有其他環節,沒有我要切蛋糕了。”

    在場的人裏,只有秦佔是認真的在意這個蛋糕,閔姜西在家做了整整一天。

    榮一京看向丁叮,“不許個願嗎?”

    丁叮向來不會拒絕榮一京,心裏想着又不是生日,可雙手已經不受控制的交握,對着蛋糕許願,“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健康,十件事裏有八件隨心意。”

    榮一京道:“都說事事如意,你這怎麼還差兩件?”

    “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倒過來已經很不錯了,許不切實際的願望相當於自欺欺人,我是佛祖也不會答應。”

    丁叮一本正經,榮一京失笑,“這麼嚴謹?果然成熟了。”

    榮昊小聲嘀咕:“看來我這麼多年許願都有點太過分了。”

    秦嘉定默不作聲,心想,他每年許的願望都一樣,十五年,終於成真了,秦仹最近幾天就會回深城接他。

    許願儀式結束,秦佔把蛋糕切了,一人一塊,大家坐在沙發上,聽榮昊唱歌,榮昊已經順利度過變聲期,聲音從前兩年的沙啞,變成了現在的低沉,跟榮一京越發的相像。

    榮昊是水瓶座,但是唱了首我不是水瓶座,丁叮和秦嘉定秒懂,因爲他明戀了好幾年的女生孫韓熙喜歡。

    唱完一首熱唱歌,榮昊拿着話筒道:“你們唱什麼,我給你們點歌。”

    這種場合,別指望閔姜西會搭腔,秦嘉定也不會,按道理榮一京捧場的機率最大,但是意外的,丁叮拿着話筒道:“幫我點首少女的祈禱,謝謝。”

    閔姜西和榮一京帶頭捧場,伴隨着熟悉的旋律,丁叮開口:“沿途與他車廂中私奔般戀愛,再擠逼都不放開…”

    沒有人以爲丁叮會唱得有多好,因爲從來沒聽過她說粵語,哪怕閔姜西知道她一直在聽粵語歌,榮一京知道她喜歡這首歌。

    什麼叫開口脆,秦佔本是垂目喫蛋糕,聲音一出,他下意識的掀起眼皮,確定不是別人在代唱。

    “祈求天父做十分鐘好人,怕發生的永遠別發生,從來未順利遇上好景降臨,如何能重拾信心,祈求天父做十分鐘好人,賜我他的吻,如憐憫罪人,我愛主,同時亦愛一位世人,祈求沿途未變心,請給我護蔭。”

    整個上半段唱完,榮昊第一個鼓掌,瞪着眼睛道:“丁叮姐,原來你唱粵語歌這麼好聽,以前怎麼沒聽你唱過?”

    丁叮臉有些紅,好在昏暗包間裏並不明顯,天知道她現在心跳如鼓,硬着頭皮道:“怕唱的不好。”

    榮昊道:“你這要是唱的不好,我豈不是光有個扁桃體?”

    榮一京感慨,“本來聽你的扁桃體還行,就怕貨比貨。”

    中途插科打諢了幾句,眼看着下半段歌詞快到,榮一京說:“你唱你的,好聽。”

    兩個字,險些讓丁叮慌了神,其實她已經慌了神,眼睛看似盯着屏幕,其實心早不知道飛到哪裏,不過仗着自己聽過無數遍,發音早已刻在骨子裏,纔不至於唱錯。

    丁叮不知道榮一京此時是什麼感受,她一時衝動,就想唱給他聽,沒有任何理由,明天就要去學校報道了,雖然大家都在同一個城市,但是…如非必要,以後見面的次數可能更少了吧,她想不到榮一京會因爲什麼事找她,她也不敢冒然打擾他,所以像是現在這樣,一起喫飯,一起玩兒,當真是做一次少一次。

    聽着丁叮的歌聲,秦嘉定和榮昊,甚至包括秦佔,只覺得好聽,閔姜西卻莫名的有點兒酸澀,原來喜歡一個人還可以是這樣,她從一開始就被秦佔喜歡,往後的折磨充其量也是互相傷害,一直都是兩個人,可是丁叮…

    丁叮習慣了一個人,從暗戀到單戀,從不懂到懂,從不會到會,可能因爲大家都是女人,閔姜西在這一刻突然可以感同身受,丁叮唱這首歌,不爲表白,只爲證明,向榮一京證明,這一年多以來,她有在努力。

    大家都知道今日一聚之後,再聚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大人還好,年紀越小,越不能適應,開局才四十分鐘,秦嘉定就把自己喝進了洗手間,房門一關,半天沒出來,丁叮也喝了不少,只能去外面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丁叮一擡頭就看到站在幾米外的榮一京,微頓,她叫了聲:“京哥。”

    榮一京扭頭,“沒事吧?”

    丁叮原本沒事,可榮一京一問,她突然喉嚨一緊,“沒事。”

    舌尖抵着口腔上壁,丁叮強忍着涌上來的酸澀,佯裝無意,“嘉定還沒出來嗎?”

    榮一京不答反問:“你是因爲嘉定要走,還是因爲大學要住校?”

    “沒有…”丁叮嘴上否認,眼眶卻熱了,低下頭,她很快擦了下眼睛。

    榮一京遞過紙巾,“都說千里搭長棚,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你在深城讀書,嘉定也沒說移民國外,你閔老師乾脆嫁到深城了,我,榮昊,你二哥,都沒有離開深城的打算,大家都在,要是不想住校,我叫人幫你申請不住。”

    丁叮迅速搖頭,擡眼說:“真不是。”

    榮一京看着丁叮,沉默片刻,“那是因爲我了?”

    丁叮自心酸之後,猛然心顫,像是得了心臟病,整個人都懵了,應該迅速否認的,可身體完全不聽控制,她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看着榮一京,某一刻,開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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