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不答反問：“您平時痛經嗎？”
“會。”
“嚴重嗎？”
“小時候…十幾歲時疼得厲害，長大後好一點，能忍住。”
“也就是以前疼到忍不了的地步？”
秦佔側頭看閔姜西，閔姜西看着醫生：“上初中的時候，每次來月經都疼得直不起身，流冷汗，去醫院檢查，醫生說跟體質有關，體寒，讓我喝補氣血的東西，後來每次月經我都喫紅棗糕和山楂紅糖汁，確實比以前好些。”
說罷，閔姜西停頓一秒，又補了句：“我生活一直很規律，不抽菸，偶爾喝一次酒，月經也算穩定，上大二的時候狠疼過一次，但在這之前我出去玩，在水裏泡了兩個小時，我以爲着涼了。”
閔姜西沒有說謊，也不敢遺漏這些年的痛經經歷，怕對病情有所影響，醫生說：“您體質確實偏寒，但導致您痛經嚴重到忍不住的地步，主要還是輸卵管，正常的輸卵管應該是通且暢，在我們醫學角度上，通和暢不是一個概念，簡而言之，通是基本，暢通是指非常好，然後在通的基礎上，又分幾個等級，越不暢說明您的受孕條件越不理想，剛剛給您做的檢查，結果顯示您的輸卵管條件不是特別好，這也是您痛經的根本原因。”
閔姜西兀自冷靜的問：“我是不通還是不暢？”
醫生暗歎閔姜西的單刀直入，下意識的別開視線，看向診斷單，“不是很通……”
閔姜西心裏一沉，“沒關係，來醫院就是看病的，您可以直說，不是很通，還是不通。”
醫生不看閔姜西的臉，垂着視線道：“也不是完全不通，完全不通的人很少……”
“還能生孩子嗎？”閔姜西脫口而出。
“生不生孩子無所謂，對身體有沒有影響？”秦佔開口，聲音沉穩。
醫生擡起頭，很快回道：“沒有，秦太太其他項目的檢查都很健康，輸卵管也不會影響其他身體功能。”
秦佔道：“那就好，我們也不是一定需要個孩子，過來就當做個全面體檢，聽你的意思，應該是個小問題。”
醫生非常緊張，但也聽出了秦佔的意思，微頓，緊接着點頭附和，“是，對，確實不是大問題，不影響健康……”
秦佔說：“你們出個調理方案，儘量把痛經的問題治好。”
他用的調理，不是治療，要的結果是不痛經，而不是生孩子，醫生這會兒也不敢正眼看秦佔了，雙手交握，頻頻點頭。
秦佔牽着閔姜西的手走出醫院，保鏢打開車門，兩人先後坐進去，秦佔神色如常，“不想回家，你想喫什麼，我們在外面喫。“
閔姜西從休息室出來就在忍，忍了一路，她以爲自己可以忍住，甚至還微不可見的吸了口氣，想要壓住洶涌而上的酸澀，但秦佔的若無其事，反而成了壓垮她努力剋制的最後一根稻草，閔姜西突然閉上眼睛，眼淚大滴大滴的涌出。
閔姜西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秦佔用手幫她擦眼淚，急着道：“別哭，哭什麼，醫生說了，都是小問題，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閔姜西閉眼都能想象出秦佔臉上的表情，心底更是酸得發疼，壓着嗓子道：“我連個孩子都不能給你生！”
她聲音不是委屈，而是憤怒，氣自己沒用。
秦佔一把抱住閔姜西，心快疼死，溫聲道：“誰說你非得給我生孩子？我什麼時候說喜歡孩子了？這不閒着沒事，臨時起意想給你找點事做，我就隨口一說，本以爲你不喜歡孩子，說不定直接就給我拒了，結果我看你還挺有興致，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孩子，男孩女孩都不喜歡，看着怪嚇人的……”
閔姜西心酸，喉嚨酸，嘴裏也都是酸澀的味道，她學不會放聲大哭，難道過極處也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唯有眼淚的數量，能證明她到底傷得多深。
秦佔抱緊閔姜西，手輕拍着她的後腦，柔聲哄着：“別哭，多大點事，讓人看見還以爲我不舉了。”
秦佔故意逗她，閔姜西沒笑，他自顧道：“這點小事還值得你難過一次？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我去買彩票，沒中，然後坐在彩票站裏嚎啕大哭。”
“嗤…”閔姜西很難過，但還是被秦佔描繪出的畫面給逗樂了。
秦佔順勢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神色如常，“我們互相喜歡纔在一起，也是我們兩個覺得能在一起過一輩子才結婚，從頭到尾有第三個人半毛錢關係嗎？現在因爲個不存在的東西惹你掉眼淚，我更生孩子的氣，不要了，就咱倆過。”
閔姜西重新抱住秦佔，秦佔感覺不停地有灼熱的液體掉在脖頸處，他有一瞬間眼眶溼潤，但是很快忍住，拍着閔姜西的後腦，輕聲道：“好了，沒事，我就問你，今天要是我檢查出問題，你會不會不要我。”
閔姜西悶聲道：“又不是不能用。”
秦佔順勢接道：“就是，好用就行，不影響夫妻團結。”
閔姜西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兩人坐在車中，秦佔道：“但凡心裏不好受的時候，就倒過來想一想，其實孩子對我們而言，真的可有可無，你生的我才喜歡，你要是不生，我就只喜歡你，更好，人際關機簡單，沒有內部矛盾。”
閔姜西心酸又忍不住笑，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我一直覺得，除了我小時候的一些經歷，讓我有段時間不開心之外，我還挺完美的，我爸媽婚姻不幸，我幸，我還偷着樂，果然，天妒紅顏。”
秦佔道：“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讓醫生想辦法，你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好就生，不好就當天然避孕，我倒覺得老天對我十足偏愛，這樣就挺好，夠了。”
閔姜西擦乾眼淚，側頭對着秦佔一笑，“想開了，我不難受，只要你沒問題就行。”
秦佔說：“放心，我太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