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佔的回答是否定的,但又不可否認,秦家最近跟尚進的交集很多,各個領域均有競爭,其實本是正常的商業現象,但被有心人背後推波助瀾,就顯得秦佔和楚晉行之間關係惡化的特別嚴重。

    以前深城圈的人都知道,秦佔和江東不對付,跟楚晉行之間一直處於井水不犯河水,但自從有了閔姜西,一切都變得不一樣起來,摻雜了杜撰的緋聞,讓所有的情理之中都變成了意味深長,就連商業競爭也變成了情感糾紛。

    秦佔很討厭有些人心裏的花花腸子,奈何沒辦法把所有人抓過來,開顱倒倒腦子裏的水,越解釋越混,唯有啞巴喫黃連。

    楚晉行也清楚,尚進丟掉的很多合作不是秦家背地裏做的,至於秦家爲什麼佔了尚進的位置,無需過多解讀,大家的社會身份都是商人。

    先行今年計劃要在冬城開設分部,公司派人去冬城做前期準備工作,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負責人突然給楚晉行打來電話,“楚總,您現在有時間嗎?”

    “什麼事兒?”

    “冬城這邊出了點問題,市裏缺一道手續,之前答應的好好的,現在突然各種理由推脫,市裏推教育局,教育局推市裏,兩邊踢皮球,原本說好這個月底前都能辦下來,現在我們連人都見不到,關鍵我們其他程序都辦好了,寫字樓也交了定金。”

    楚晉行迅速分析這件事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佔比,得出結論,不是公司派去的團隊不夠專業,而是根本敲不開一閃蓄意不想開的門。

    “我知道了,你們先不用着急,按原計劃做其他的。”

    電話掛斷,楚晉行從手機裏找出冬城教育局的熟人,打了個電話問情況,對方跟他交情不錯,說了實話,“不是我們這兒故意卡着你,市裏有人不想放,是不是哪道程序沒辦好?”

    楚晉行道:“我的人說,市裏給出的回答,要進一步考察先行落戶冬城的利弊。”

    “你聽他們放屁,之前求你們都求不來,擺明了找藉口搪塞。”

    楚晉行道:“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江城之前還不是求着先行入駐。”

    男人嘆了口氣,“嗐,這個世道,最不缺錦上添花的人,你越火越多的是人來抱你大腿,我也看新聞了,最近你事兒挺多的,我約莫冬城市裏也是看人下菜碟兒,往小了說想要趁機撈你一筆,往大了說……”

    男人壓低聲音道:“我怕有人故意背地裏授意要整你。”

    楚晉行不動聲色:“王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哎呦,老弟,你這事兒哥哥真幫不上,我不也得聽市裏的嘛,沒那道手續,我是真沒轍。”

    楚晉行說:“我知道,聽說負責人叫董斌,我想問問你熟不熟。”

    男人說:“認識,都在這個行業裏混,沒誰不認識誰…你想找他?”

    “嗯,我公司的人找他找了大半個月,他見都不見,我想請你幫個忙,有什麼問題好歹見面再聊,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一直拖着,問題也還是解決不了。”

    男人說:“這樣,你等我先給他打個電話,看能不能聯繫上,探探他的口風,等會兒找你。”

    “麻煩王哥。”

    “小事兒,咱們之間不提這個。”

    楚晉行掛了電話,中途面無表情的處理了兩件公事,等到手機響,他接通。

    男人說:“他手機關機,我有他小舅子電話,通過他小舅子找的他老婆,然後才聯繫上他,他說最近不舒服,一直在家裏養身體,沒去上班,我說你跟我關係很好,讓他必須給我個面子,怎麼着也得見一面,他答應了,說今晚明晚都有空,看你。”

    楚晉行看了眼手腕,現在下午一點半,他說:“麻煩王哥跟他約今晚,他家住哪兒?我讓人選個離他家近的地方見面。”

    對方說了一個地址,楚晉行感謝,掛斷後叫了助理進來,“我現在去冬城,幫我訂機票,搜一下花園街星源城小區附近的飯店,晚上七點半。”

    助理早習慣了楚晉行的雷厲風行和言簡意賅,楚晉行在去機場的路上,收到機票信息,助理又發來一條消息,裏面涵蓋飯店名字定位以及包間房號。

    楚晉行下飛機時六點剛過,坐進來接他的車裏,直接去飯店,到包間剛好七點,店員敲門進來給他倒茶,問他有沒有其他需要,楚晉行淡淡道謝,從下飛機時就在處理公事,他的時間不是按天算,而是按分鐘算。

    一晃到了七點半,楚晉行收起筆記本電腦,也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用禮貌的狀態迎接隨時會來的人,然而七點四十五了,包間裏還是隻有楚晉行一個人。

    熟人給了他董斌的電話號碼,楚晉行沒打,不是胸有成竹,董斌一定會來,而是胸有成竹,董斌不敢不來。

    遲到跟放鴿子之間天然之別,好比託大和徹底玩兒砸之間的尺度拿捏,楚晉行懶得給別人遞裝逼的臺階,安靜的坐着。

    七點五十幾的時候,包間房門被人推開,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出現,頭髮不多,戴着眼鏡,精神不飽滿,肚子很昂揚,模樣跟大街上的甲乙丙丁無任何區別,但一開口就知道是個當官兒的。

    “在家休假還被人把電話打到家裏,臨時處理點兒工作,不好意思,來得晚了。”

    楚晉行起身,淡笑着回道:“我們都是一些沒眼力見兒的人,董科帶病還影響你休息。”

    董斌聞言,馬上道:“不是說你,說那些下面人,躲都躲不掉。”

    兩人坐下,楚晉行說:“當董科下屬還是挺幸福的。”

    董斌看向他,楚晉行道:“最起碼他們想找你,一個電話就夠了,我想跟你喫頓飯,還得特意從深城飛過來。”

    董斌打哈哈,“對不住了,最近單位裏特別忙,我這又身體不好……讓你久等了啊。”

    楚晉行說:“我倒不怕幾個小時過來,就怕想跟你喫頓飯還得找其他熟人幫忙,王哥說你人很好,多見幾面就熟了。”

    董斌似笑非笑的說:“他也跟我說你人很好,我真沒想到你貴人事忙,還能特意從深城飛過來跟我喫頓飯,平時跟你喫飯的都是市裏的一把二把,我是你飯桌上官兒最小的一個了吧?”

    楚晉行莞爾,“董科笑話我,外面都知道我最近不順,別說你這種身居要職的,隨便一個喫公家飯的,我也得看人臉色不是?”

    “欸,你說的過了……”

    “董科你沒體會過,我是經過大起大落的人,有幸見識過各行各業裏的各種人,無論是雪中送炭還是落井下石,我都得記着,人生不就比兩件事兒嘛,第一個比命長,第二個,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楚晉行臉上掛着笑,董斌卻聽得如坐鍼氈,後脊樑嗖嗖冒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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