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風和江濤來到樹屋時,古玄正給狄虹講故事,以坊間說書人的語氣,逗得佳人咯咯直笑。
直到江風輕咳一聲,兩人才回過神來,一見江濤親臨,連忙起身行禮。
江濤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單手一擺:“兩位無需客氣,且坐下敘話。”
四人盤坐在蒲團上,瞥見江風坐姿筆挺,古玄不由挺了挺腰桿,狄虹的身份擺在那,隨意了許多。
“書高人,卷軸已閱,虛勁素有耳聞,名不虛傳,對江風而言,算不得雪中送炭,卻能錦上添花。”
江濤微擡眼皮,直視古玄,語速甚快,毫無廢話。
“本人有半瓶中品養力丹、一顆上品養力丹和一瓶中品補血丹,可否交換?”
此丹藥已超過預期,古玄神色一正,連忙道:“在下願意交換。”
江濤目光鋒銳:“聽聞書高人戰力超羣,問道盛典時,希望能和江風聯手採藥,本人必有厚報。”
古玄瞟了江風一眼,毫不猶豫道:“能與江兄聯袂採藥,在下深感榮幸。”
“如此甚好。”
江濤面無表情,大袖輕輕一拂,桌面多出三個小玉瓶和一枚青色玉符。
“瓶內是靈丹,玉符可互相聯絡,問道盛典時,書高人若未煉出念力,只需捏碎玉符,不動位置,江風就能依符尋來。”
古玄鄭重收起玉瓶和玉符:“多謝江上人。”
事一辦妥,江濤就站起來,扯了扯嘴角:“本人尚有要事,先走一步,不打攪書高人說書逗趣的雅興。”
待江濤走後,江風略帶歉意道:“師父的性情一向如此,還望書兄海涵。”
古玄面露微笑:“江兄言重了,性情各有不同,我倒覺得江上人頗爲風趣。”
“師父私下比較隨和,常有逗人之語。”江風轉移話題,“問道盛典時日無多,可謂迫在眉睫,在下想即刻閉關,修煉虛勁。”
狄虹擺擺手:“戰力要緊,江師弟好生修煉,我帶西門去見大師兄即可。”
……
芸山東面有一汪清澈如鏡的小湖泊,名爲米湖。
賀威作爲靈渺宗首席道子,沒有和落魄真人同居,着人在米湖畔修一宅院,取名棲湖居。
棲湖居中,賀威正坐在庭院,和兩位丫鬟下棋。
此人棋藝不凡,一人同時下兩盤,每落一子都風輕雲淡,反觀兩丫鬟,卻秀眉緊鎖,舉棋不定。
追風鶴飛到棲湖居上方,雄赳赳地落在屋頂上,引頸長鳴一聲。
盤坐在前面的狄虹往下一瞅,笑嘻嘻道:“弟子大比在即,大師兄居然在此下棋,真是好雅興。”
賀威望向屋頂,單手一揮,兩位眉清目秀的小丫鬟連忙收拾棋盤。
“大比尚有兩月之期,外門弟子纔要操心,我等高枕無憂,大可束手旁觀。”
如同古玄初見那般,賀威依然一身黃袍。
“書高人前年才真力境初期,今日一見,已進階後期,不愧爲絕頂資質。”
古玄和狄虹騰身而起,縱落到庭院中,追風鶴自個在屋頂踱步。
見狄虹施施然坐下,古玄就坐在她旁邊:“賀大高人見笑了,在下連念力都沒有,修爲差強人意。”
賀威望向古玄,目光閃了閃,忽然轉爲傳音:“若本人所料不差,書高人應是西門世家的探索者。”
古玄同樣傳音:“狄高人已知探索祕地一事,西門世家的名額得大比爭奪,不像賀大高人,已然是貴宗內定的探索者。”
“關於探索祕地,其實曦皇早就透露出風向,可西門三道子居然提前閉關,刻意避開,恕我直言,此舉着實目光短淺。”
沒理會狄虹抗議的眼神,賀威依然傳音。
“書高人的赫赫戰力,本人早已聽狄師妹、江師弟和穆大高人提過,試問哪位西門子弟能夠匹敵,西門大比中,定能一枝獨秀。”
古玄含笑傳音:“承賀大高人吉言。”
狄虹不滿:“你倆才見過兩回,居然傳音交流,莫非有祕密不成?”
賀威歉意一笑,這才朗朗出聲:“我一時手癢,有意與書高人切磋一番,書高人也慨然應允。”
見狄虹的眸光瞟過來,古玄平靜道:“能與賀大高人切磋,彼此取長補短,在下樂意之至。”
狄虹接聲:“那你可要擔心,大師兄修煉的馭力法叫《蛟吟勁》,乃皇族祕傳法技,只因皇族新一代子弟缺乏上等資質,大長老才能找曦皇要來。”
賀威長身而起,眼中精光閃爍,伸手一引:“書高人請,且去湖面一戰。”
“客隨主便。”
“果然名不虛傳。”
如此鬼魅般的身法,令賀威瞳孔微縮,連忙彈身而起,凌空一擺大袖,朝湖面上方疾掠而出。
狄虹一展身形,輕巧騰上屋頂,準備大飽眼福。
兩位端來靈茶的小丫鬟都有真力境初期修爲,一見主人要與人比武,紛紛放下托盤,躍到屋頂觀看。
“賀大高人先出手。”
古玄一催真力,腳下浮現出兩團白氣,見賀威掠到近前,就朗朗出聲。
“蛟潛深淵!”
賀威一拂大袖,一條丈許長的白色氣蛟浮現而出,朝古玄疾速衝來。
古玄叫賀威先出手,無非想試試《激流勁》的防禦力,當即一揮大袖。
一團巨大的真氣漩渦憑空浮現,豎立於身前,徐徐旋轉,轟轟作響。
白色氣蛟氣勢洶洶,直接衝進真氣漩渦中。
真氣漩渦的旋轉驟然加劇,很快將整條氣蛟攪得粉碎,自身也潰散開來。
空中白氣飄浮,如湖面氤氳而生的煙霧。
賀威身形墜落,腳下在湖面一點,重新騰起,眼見試探性的攻擊被對方輕易擋下,就再度出手。
“百蛟出海!”
賀威大喝一聲,黃袍鼓脹,左右大袖連連揮舞,一條條白色氣蛟羣擁而出。
在古玄看來,《蛟吟勁》的攻擊方式,與塗耀的《大蟒勁》相當,可氣勢和威力都更強大。
古玄不敢怠慢,大袖連揮,一條條真氣流當空沖刷而出,逐一截住氣蛟。
二者方一對擊,各自爆開,轟隆隆作響,白氣翻滾如雷雲,經久不息。
見到如此浩大的聲勢,狄虹習以爲常,兩位小丫鬟都一臉緊張,大氣不敢喘。
即將墜落之際,古玄一晃身體,瞬移到高空,大袖一揮,一條真氣流驟然朝賀威席捲而下。
緊接着,古玄身影連晃,繞着賀威連連瞬移,左右大袖揮舞不定。
一條條雄渾的真氣流,如百川歸海,裹挾着磅礴氣勢,紛紛沖刷而來。
“羣蛟亂舞!”
賀威見狀,索性站在湖面上,隨着大袖揮動,一條條氣蛟憑空出現,繞着周身飛舞不定。
虛空出現與方纔相似的一幕,氣蛟一截住真氣流,各自轟然爆開。
滾蕩的白氣如滔天大潮,直接將賀威籠罩,壓根看不見他的身影。
“蛟王鬧海!”
賀威目中精光暴閃,雙臂一展,張口大吼,聲如龍吟,真氣狂涌而出,在體表凝集成巨大氣蛟。
此氣蛟足足有五六丈長,搖頭擺尾,活靈活現,直接沖天而起。
“劍穿山!”
古玄不敢怠慢,連忙拔出陰流劍,雙手緊握,舉向頭頂,劍身繃直挺立。
隨着真力催動,劍氣勃然而發,裹住身體和劍身,形成尖錐般的劍氣團。
接下來,劍氣團如陀螺般旋轉不定,當空迎向衝來的巨大氣蛟。
二者方一對決,就發出一連串轟然巨響。
就見白色劍氣團連連旋擊,而巨大氣蛟前端持續爆開,不斷縮短。
劍氣團看似沒有變樣,古玄的真力卻不斷消耗。
當氣蛟縮短到蛟尾,驟然爆裂開來,賀威從中一飛而出,渾身毫髮無損。
古玄身體一擰,當空翻飛而起,劍氣團陡然消散,腳下浮現出兩團白氣。
賀威凌空而立,肅然出聲:“書高人法技高絕,若是本宗弟子,必然能成爲祕地探索者。”
古玄並沒有託大:“單以馭力法而論,在下已遜一籌,賀大高人身爲貴宗首席道子,當之無愧。”
賀威朗朗一笑:“嘗聞書高人劍法更盛,今日若要領教,勢必施展其它手段,不如到此爲止。”
古玄收劍歸鞘:“賀大高人所言,正合我意。”
兩人各自施展身法,直接回到庭院,狄虹和兩位小丫鬟這才離開屋頂。
小丫鬟挺有眼色,見兩位客人落座,就各自捧着茶壺,爲他們斟茶。
丫鬟共泡了三壺靈茶,賀威自斟自飲,待一杯靈茶下肚,才問起來意。
“狄師妹身在道宗,彼此常有走動,書高人算得上稀客,不知所爲何來?”
狄虹瞅了古玄一眼,淺淺一笑,代爲接聲:“西門的來意說來話長,倒是聽江師弟所言,大師兄似乎需要一羣妖蟲。”
賀威神色一動:“前些日子,師尊賞賜一件古寶,叫控蟲簫,能以音波控制妖蟲,正需妖蟲練手,你倆莫非爲此而來?”
古玄放下茶杯,將碧蘿蜂的事簡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