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長年累月的開採，礦脈的靈石早已耗盡，荊山就降爲二品靈山。
縱然如此，荊山的天地靈氣也足以供罡力境修煉，因而聚集了不少散修。
連王莽都不認識查然，賀威卻能從靈渺宗查到，查然的洞府就在荊山。
是日上午，北風蕭蕭，兩鶴一鷹緩緩飛向荊山。
賀威盤坐在丹頂鶴背上，朗朗出聲：“據本宗資料記載，荊山有八位罡力境散修存在，還要找人問問查然的具體洞府所在。”
正如古玄所揣測那般，賀威聯絡祕地探索者出門歷練，確實有抱團之意。
數日的相處和交流，賀威與古玄等人的關係相當融洽，已然稱兄道弟。
對賀威而言，此行的目的已達到，至於能否擊殺查然，心裏並未太在意。
唯一有些遺憾的，恐怕是沒能邀請到穆戎。
南宮殤緩緩接聲：“但願查然有在洞府，否則又要白跑一趟。”
古玄正要出聲，狄虹忽然拍了下他的大腿，手指遠處虛空：“西門快看，那裏有位修士。”
古玄往左邊虛空一瞅，果然有一艘灰色靈舟在低空飛行，隱約可見，靈舟上盤坐着一位壯漢。
“那人可能是荊山散修。”古玄雙目微眯，“虹妹，快叫小風出聲。”
早在前往陵山途中，狄虹就嚷着古玄改變稱呼。
古玄對如此小事，自然點頭應允，虹妹的稱呼張口就來，水到渠成。
可對於狄虹嬌滴滴地喚他書哥哥，古玄卻覺得如鯁在喉，相當難受。
畢竟古玄並非西門書，又看中情侶間的親密稱呼，於是尋了個藉口，只要狄虹維持原稱呼。
賀威和南宮殤覺得此舉可行，各自吩咐坐騎出聲。
一時間，兩鶴一鷹競相長鳴，聲揚九霄，並調轉方向，朝灰色靈舟飛去。
灰色靈舟上，確實盤坐着一位黃袍大漢，中年人模樣，罡力境初期修爲。
聽到此起彼伏的長鳴聲，黃袍大漢側頭一瞧，就見兩鶴一鷹朝這邊飛來。
那位女衣女子還連連揮手，彷彿浪子遇見闊別多年的良朋知己。
黃袍大漢的目光閃了閃，連忙一動念力，灰色靈舟當空停下。
待兩鶴一鷹飛得近些，黃袍大漢毫不客氣地探出念力，觀察古玄等人。
兩鶴一鷹很快飛到近前，紛紛當空懸停。
賀威朗朗出聲：“敢問上人是否荊山散修？”
黃袍大漢望向賀威，面無表情道：“林某正是荊山散修，不知諸位高人如何稱呼，是何來歷？”
賀威連忙介紹：“在下賀威，家師落魄真人，見過林上人。”
黃袍大漢暗自一凜，連忙拱手：“原來是靈渺宗大長老的高足，失敬失敬。”
狄虹接着介紹：“本姑娘狄虹，家師冷月真人。”
“狄高人如花似玉，不愧爲冷月真人高足。”黃袍大漢含笑稱讚，目光掃向狄虹身後的古玄。
古玄當即拱手：“在下黃葉，只是靈渺宗的雜役弟子，見過林上人。”
黃袍大漢面無異色，拱手還禮：“久仰久仰。”
南宮殤聞言，不由撇撇嘴，隨即念頭一轉，腰桿微挺，眸光斜視，趾高氣揚道：“本人賈明，身爲靈渺宗內門弟子。”
“久仰。”
黃袍大漢依舊神色如常，聲音卻淡了不少。
“不知諸位高人喚住林某，所爲何事？”
賀威直抒胸臆：“我等想打聽一人，林上人可知查然查上人的洞府所在？”
黃袍大漢反問：“查道友正是荊山散修，與林某有些交情，諸位高人聯袂到此，有何事找他？”
按照事先商議的託詞，賀威回道：“實不相瞞，我等聽聞查上人有一株還陽草，今日特來詢購。”
“還陽草！”
黃袍大漢竟倒吸一口涼氣，好半晌纔回復常態。
“實在抱歉，還陽草世所罕見，珍稀無比，倒是林某失態了。”
賀威微微一笑：“若非如此，我等也無需千里迢迢趕來此地。”
黃袍大漢道：“每逢問道盛典前夕，查道友都在九元坊市擺攤，諸位可前往此地找找。”
“多謝坦言相告。”賀威拱了拱手，“林上人能否告知查上人洞府位置，萬一坊市找不到查上人，我等還可在其洞府等候。”
“荊山叮噹谷。”黃袍大漢沒有隱瞞，“谷口掛有諸多風鈴，極爲顯眼。”
賀威笑道：“多謝林上人，我等就此告辭。”
望着鷹鶴漸飛漸遠，黃袍大漢的神色變換不定，最終輕嘆一聲：“還陽草這等靈物，非林某所能擁有。”
黛山與芸山一樣，同爲四品靈山，山勢連綿起伏，靈氣充裕，景色壯美。
九元宗作爲曦國三大道之一，坐落於黛山之中。
黛山北面的九元坊市，正是九元宗所開設的低端坊市，面向武士羣體。
是日下午，古玄和狄虹聯袂來到九元坊市。
古玄修道至今，只去過萃山的如意坊，就與九元坊市做了一番對比。
九元坊市的防護法陣形態，並非雲霧籠罩，而是一層透明禁制。
站在禁制外，坊市的情形一覽無餘，武士只要運出真力，就能穿過禁制。
九元坊市背靠道宗，規模更大，行人更多，店鋪更密集，坊市井然有序，無人喧譁，也沒有夥計攬客。
古玄和狄虹接連逛了兩家店鋪，發現物價果然比平時高出不少。
古玄特意詢問的祕法和異寶，一家沒有出售，另一家竟要專門拍賣。
兩人身懷任務而來，沒有再閒逛，徑直走去散市。
坊市中心區是廣闊的青石廣場，左側有一座雄偉的六層高塔，住着坊市的管事和執法弟子。
青石廣場右側，就是擺攤的散市區。
散市就是地攤，租金低廉，地面放着一張統一發放的毛毯，上面擺着要出售的商品，擺攤人盤坐在毛毯一側的蒲團上。
攤位井井有條，間隔區域很大，攤位間的行人多不勝數，摩肩接踵。
古玄和狄虹挨攤逛過，發現出售的商品參差不齊，物價比店面便宜。
行經一處攤位，狄虹忽然停了下來。
毛毯上擺着寥寥幾種物品，物品邊上豎一塊木牌，寫明相關價格。
與別攤相比，此處攤位無人問津，有些冷清。
擺攤人是個方面大耳，矮小微胖的灰袍老者。
此番出山歷練，賀威專門帶了一幅查然的畫像，古玄和狄虹都有看過。
工夫不負有心人，眼前的擺攤人，赫然是查然。
雖然見到正主，可兩人都沒有露出異色。
古玄連忙雙手抱臂，手掌藏在袖中，擺出一副傲然姿態，不屑道：“二姐，這攤沒啥好看的，此人着裝庸俗不堪，一看就是散修，能有啥寶物？”
查然原本閉目養神，只用念力觀察周邊，聽到古玄此話，雙眼不禁睜開一條細縫，從中閃出逼人精光。
狄虹一跺腳，輕聲喝道：“閉嘴，再這般無禮，下次不帶你出門了。”
古玄輕哼一聲，將腦袋撇向一旁，鼻孔朝天。
狄虹朝查然笑笑：“道友勿怪，舍弟養尊處優，打小都是這性子。”
查然低不可聞地嗯一聲，重新閉着雙眼，似乎不想搭理兩位顧客。
狄虹沒再出聲，自個蹲下來，觀察毛毯上的物品，大多是真力境寶物。
“道友，此爲何物？”
狄虹觀察半晌，忽然指着一塊灰色石頭，僅有指甲蓋大小，毫不起眼，邊上的木牌卻寫明要八百靈石。
古玄斜眼一瞅，立刻譏諷：“什麼破石頭，居然要八百靈石，難怪沒人要。”
“東方麟！”
狄虹眉頭微蹙，不禁擡起頭，怒瞪古玄。
“好啦，我閉嘴，二姐息怒。”古玄說完，自個哼着小曲，再也不看攤位。
查然再次睜眼，神色有些詫異：“兩位高人都是東方世家子弟？”
狄虹一吐香舌：“小女子不慎說漏嘴，還望道友不要張揚。”
查然點下頭：“此物名爲火離晶，有井口大小，能煉製火屬性上品紋器，因而價格要高些。”
“原來如此。”狄虹微微一笑，“不瞞道友，本家劉護法對煉器頗有鑽研，正在荊山拜訪林上人，他興許對此物感興趣，小女子卻沒有帶夠靈石。”
古玄似乎忍不住，開口埋怨：“二姐，你豈能輕易透露劉護法的行蹤……”
狄虹直接打斷：“此事我自有主張，你無需多言，出門之前，父親一再交代，凡事由我做主。”
查然目光一閃：“說來也巧，老夫就是荊山散修，與林上人私交不淺。”
狄虹站起來：“舍弟一再鬧騰，小女子無心再逛，道友若要返回荊山，咱們大可同行，說不得還能促成一樁交易。”
“二姐，你竟然……”
古玄囔囔幾聲，見狄虹臉色不悅，又悻悻住嘴。
“哼，回去定要向孃親告狀，等着瞧。”
“都是孃親把你寵壞了，早晚會喫虧。”狄虹一跺腳，轉身離開攤位。
查然連忙出聲：“勞煩高人稍侯，老夫本就準備收攤，且隨兩位走一遭。”
狄虹停下腳步，回頭一笑：“能與道友同行，小女子深感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