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其實，林渡向來不喜歡爲難女孩子的。
從青春期開始，他收到的愛意和表白幾乎就是同齡男孩子的幾倍多，一開始還會禮貌地拒絕，或者象徵性驚訝下，到現在已經麻木的毫無感覺了。
反正不管他怎麼拒絕，那些女孩子喜歡他的心情還是不會改變。
那還不如順水推舟，陪她們一段時間後再分開，反正她們喜歡的也不過是他的臉，他的錢嘛。
林渡覺得姜璃的性格很好玩，所以帶着點戲謔的意味想看看女孩子會怎麼面對現在的難題。任璐璐的性格他也很瞭解，如果知道了自己今天其實是特地來找姜璃的，一定會把這裏鬧翻天的。
如果姜璃象徵性的可以認輸，他倒是不介意幫幫她啦。
姜璃笑笑，又不講話了，林渡輕挑着眉眼，想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下一秒，林渡卻忽然聽到了跟他打招呼的聲音。
“副會長，你也在這裏啊，接女朋友下課嗎。”
林渡的視線轉移到了少年身上。
初雀長睫下垂，眼底似乎有光，溫和又客氣，更不用說他的容貌也是清雋又好看，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姜璃眉眼熠熠，笑顏十分動人，她幾步就從過道那裏小跑着到初雀身旁：“你下課了啊？”
“嗯，我來接你。”初雀嘴角噙着淺淡的笑意。
一時間，大家也就分清楚了，剛纔林渡對着姜璃說的那些曖昧的話完全就是意外，他正牌女友任璐璐還在後面坐着呢，想必林渡應該是專門來找任璐璐道歉的，至於姜璃，大家看着她和初雀兩個人並肩走出教室。
林渡是挺帥的，可是初雀也不差啊。
公共課的教室大多都是新生，也見過前段時間初雀在新生晚會上的表演，何況初雀還在京州大學錄取分數最高的理學部呢。
任璐璐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她很容易的就打消了對姜璃的懷疑，原本對林渡的埋怨和不滿也煙消雲散，又換回了平時甜膩着的撒嬌的音調，抱着林渡的胳膊，“週末跟我一起去馬場，怎麼樣？”
“嗯，好啊。”
林渡漫不經心地回了句，眼底承載着笑容，雖然捉弄姜璃沒成功，不過他忽然覺得生活變得有趣多了。
真的很少有人在他面前，還能讓他這麼被動的，林渡輕輕地鬆了一口氣，低頭看着任璐璐：“剛纔那個女孩，你們關係很好嗎？”
“還好啦，”任璐璐努力擺出甜甜的笑容，“我們也就只有這種課能遇到，平時也不怎麼熟。”
恰好這時，和初雀一起馬上就要下樓的姜璃回頭，看到林渡，眼眸對他彎了彎。
她的眼睛是她全身上下最讓林渡喜歡的，淺咖色的彷彿寶石似的，淺淺的陽光折射就能讓那雙眼睛熠熠生光，似乎帶着勾人的嫵媚。
收到了林渡的目光，姜璃笑着扭回頭。
初雀也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知道姜璃很漂亮，也符合林渡的一切審美，可是姜璃明明應該只是自己的人才對，而且，她和林渡兩個人對視的時候那種曖昧怎麼看怎麼刺眼，初雀不喜歡姜璃用那種目光看除了他以外的人。
今天下課前，姜璃給他發了微信，讓他來藝術學院的教學樓接自己，初雀本來就因爲這幾天姜璃態度時冷時熱覺得苦惱，姜璃忽然聯繫他，他便立刻過來，看到的就是不久前的那一幕，他也不傻，知道姜璃是拿自己做擋箭牌，不想讓人發現林渡和她之間的關西。
真是……林渡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姜璃憑什麼要跟那種人牽扯不清？
姜璃靜靜地看着他，總算開了口。“初雀，你說話啊？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呀。”
初雀低眸，斂去神情，“我沒事啦，對了，姜姜想喫什麼？”
他把自行車推到姜璃面前，“我帶你去喫。”
姜璃長睫閉上，又睜開。
以前的自己每個週末都想和初雀兩個人單獨出去，地攤上喫燒烤也好，公園裏牽手散步，哪怕就在學校的圖書館安安靜靜的看書，對於她來說都很好，因爲初雀就在她身邊。
初雀總有各種理由拒絕她，漸漸的，姜璃學會了獨自一個人逛街，喫小喫，學習……
有些道理她很清楚。
今天的初雀這麼主動，無非是覺得屬於他的所有物被人碰了而已，說到底，初雀天性冷淡又自私。
要到初雀對她感情最深的那刻，再狠狠甩了他，就像他當時對自己做的那樣。
姜璃乖乖的坐在了車子的後座，她嬌聲嬌氣道：“我本來要減肥的，還不是因爲你，我纔出來跟你喫東西。”
女孩子奶聲奶氣撒嬌的樣子讓初雀很受用。
嗯，有點甜。
他綻出笑容，腳下踩着車子，速度又加快了些，姜璃懶懶的坐在車後座，彎起脣，特別壞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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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熱，外面的小攤上前大多站着的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商家爲了讓更多的人可以坐下來喫東西，在外面的街道旁都擺滿了塑料桌椅。
姜璃低頭喫着冰粉，手機就擱在一側，還沒等她把那勺紅糖冰粉送入口中，就看到了手機屏幕亮起，有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姜璃微微伸長了脖頸，怔愣了一下，接起電話。
“喂，你好？”
“請問，你是藝術學理論系一年級的姜璃嗎。”
電話那邊的少年說話咬字都很準，聲音不急不緩，聽起來好像是一股清泉般，清淡卻並非疏離，而且從他的措辭也能聽出這人非常有禮貌。
姜璃在腦海裏找了一圈也沒想起來這人到底是誰，難道是她的追求者……？
倒也不至於。
大概是見姜璃這邊遲遲未開口，那邊的人繼續說話了，“我是廣播站的負責人，現在通知你來參加初選。”
姜璃一下緊張了起來。
對方聽到了姜璃這邊嘈雜的聲音，寬容又客氣地解釋道：“對不起，本來應該在中午就告訴你的，但是對你的考察因爲我個人的緣故多花了一些時間，你可以在八點之前來綜合科研一號樓的頂樓廣播站嗎。”
“嗯，我可以！”姜璃立刻向對方保證。
她的情緒有點激動，那邊的人聲音仍舊平穩：“好，那麼路上小心，請準時到。”
掛了電話，姜璃怔然片刻，不敢置信地看着通話記錄，剛纔喫下的冰粉不僅沒有辦法緩解她現在心裏的激動，反而讓她更加着急，現在距離約定的參加初選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姜璃還在小喫街上，也就是學校的東門，綜合科研一號樓在學校的西北角，中間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姜姜？”初雀捧着奶茶走過來。
姜璃衝他微微一頷首，“初雀，我要先回學校，下次我們再出來喫晚餐吧。”
“可是……”初雀不滿，“我都已經買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常常京市的豌豆黃和青團嗎？”
“下次再說吧。”
姜璃匆匆打斷了他，用手機借了輛共享單車，就開始往學校猛衝。
她之所以這麼在乎廣播站是有原因的，姜璃很小就知道自己很好看，身邊的人也經常會用你好漂亮，或者你是不是在哪裏整過容之類的來跟她搭話，可是年齡越大，姜璃卻沒有覺得美貌是件好事。
因爲長得好看，她在學校很容易就被女孩子們抱團針對，也總是被那些對她有好感的男生欺負，曾經高中參加英語競賽，明明是憑藉自己的實力拿到了全國第二名，卻還是被人揹地裏說，是不是和英語老師有曖昧的關係。
如果不是隻看臉的話，只用聲音的話，他們還會對她有這樣的偏見嗎？
姜璃騎車的速度很快，頭髮都因爲出汗黏在了臉頰上，等她關了單車跑到頂樓的廣播站辦公室門前，已經是八點二十分，姜璃不停地喘着氣，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聲音格外明顯。
“你遲到了。”
少年站在不遠處，身穿黑色的西裝外套，身形修長挺拔，氣質相當的出衆，露在外的脖頸皮膚很白，像是上好的白玉。
他的聲音，比電話裏的還要好聽。
如冬夜裏的一抹清泉，清冽，溫和，乾淨利落。
姜璃往前幾步，咬脣：“對不起，請你給我一個機會。”
少年款款走來，捏着演講稿的手指修長溫潤，形線漂亮，五官清冷凌厲，漆黑又深邃的眸子如辰星。
他微傾身，垂眼看她，一聲極輕的嘆，溫和的聲音響起。
“下不爲例，進來吧。”
姜璃眨眨眼：“絕對沒有下一次，我向學長保證。”
少年微闔着的眼睫掃了一眼，脣邊綻出了客氣又禮貌的笑容：“宋明硯。”
“嗯？”
“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可以，姜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