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北風已然將整個蜀地都囊括其中,剛入蜀時的那場大雪持續了三日,天空便再次放晴,之後竟然再也沒有下雪。

    似乎是老天爺眷顧一般,雖然天氣依舊冰冷,可卻並不影響大軍的開拔和軍械糧草的運輸。

    湖光和江西兩路的府軍率先趕至梓州,至張千重帳下聽命,深知知道大周南境府軍戰力如何的張千重第一時間就是將軍中的弓箭手抽調而出,組建了神機營,然後又親自指點了他們三段射之法,如此在梓州修整了四日之後。

    直至吐蕃派出大軍攻打漢州的消息傳來,張千重當即便命斥候查探攻打漢州的吐蕃大軍情況,同時着手調動手中的四萬大軍。

    沒錯,湖廣和江西兩路便派出了四萬府兵,比兵部尚書預估的三萬五千多出了五千。

    其中,湖廣一路只出了一萬五千府兵,剩下的兩萬五千府兵,乃是江西所出。

    整整四萬人馬,張千重並沒有全部都用在這一次的漢州之戰當中,而是隻動用了兩萬人馬,一萬五千的湖廣府兵,加上五千的江西府兵。

    以兩倍於吐蕃大軍的兵力,還有天時地利人和等種種因素。

    而且還是在吐蕃軍隊攻城進入到白熱化,大半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攻城上的時候,張千重這才帶着大軍繞至吐蕃大軍的背後,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次日一早,漢州城外,距離城牆約莫一里左右,城門之外平原的最中心,距離官道三百步的位置,便築起了京觀,此番來攻漢州的一萬吐蕃士卒,除了數百逃竄入山林之中的,其餘的九千多人,包括那些個投降了的吐蕃士卒,也悉數都被砍了頭顱,堆放在漢州城外,築成了京觀。

    一則是爲了剛剛經歷過一番大戰的漢州軍民之心,二則,自然是爲了向吐蕃大軍宣佈大周援軍的到來。

    不論如何,張千重領軍到來的消息,都會傳至吐蕃主帥的耳中,那又何必躲躲藏藏的遮掩自己的行蹤,不如直接打出旗號,讓吐蕃大軍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周王師已至。

    大周王師的第一戰,便破了吐蕃一萬大軍,吐蕃總共才八萬人馬,此番損失了一萬,那就只剩下七萬左右,可大周的援軍有多少

    坐擁十五路之地,人口將近萬萬之衆的大周,還能夠拿出多少軍隊,吐蕃剩下的區區七萬人馬,在面對大周那源源不斷的援軍之時,還能夠如現在這般佔據上風嗎

    這是明謀

    堂而皇之,雷霆之勢。

    只要那些潰逃的吐蕃士卒們將這個消息傳回吐蕃大軍之中,成都的危機便會得到緩解,雖然不能夠嚇退吐蕃大軍,但是勢必會會讓他們分出部分兵力做出防備,只要他們一分兵,成都面臨的壓力自然也就銳減。

    而且吐蕃大軍的士氣必然會受到一定的打擊,那可是整整一萬人馬,不是一萬隻雞鴨。

    再加上前幾日衛允剛剛派人送入成都城之中的一萬擔糧草和部分的軍械,還有朝廷大軍趕至,已在漢州城外殲滅吐蕃一萬大軍的消息傳過去,成都城內的守軍們勢必士氣大振。

    此消彼長之下,雙方的戰力差距,勢必就會被縮小,再加上守軍們依靠着成都城這座堅城,吐蕃大軍的威脅將會大大降低。

    這便是張千重的目的。

    也在這一日,錦衣衛收到了自西北傳來的消息,而且還是北鎮撫司鎮撫郭淅庭親自傳來的消息。

    九日之前,顧廷燁已經領軍攻克了蘭州,掃平了周遭的州縣,於蘭州城修整一日之後,顧廷燁便親率兩萬人馬,直接朝着西夏的國都銀州而去。

    慶州那邊也傳來了訊息,七日之前,張千均收到了衛允和張千重出兵蜀地的消息,知道張千重手底下只有幾萬從南方六路調來的各地府兵,戰力極爲有限,和兇悍的吐蕃軍隊不是一個檔次的。

    張千均當即便讓袁文紹從黑甲軍一軍的山字營當中,將衛允親手訓練出來的那只有五百人的陌刀隊調往蜀地,至衛允的帳下聽命,護衛張千重以及衛允的安危。

    不是張千均吝嗇,而是沒有皇帝的詔令便私自調撥兵馬的話,可是觸犯軍法和律法的,調撥陌刀隊的五百人已經是張千均職權範圍之內的極限了。

    這還是因着錦衣衛有一個不受各級衙門統轄的特權,張千均這才鑽了空子,否則的話,依着永安帝當初的聖旨,黑甲軍是必須要留在慶州,準備隨時策應英國公的。

    如今張千均也是這麼做的,黑甲軍如今有八萬四千人馬,除卻最開始的四營兩萬四千人之外,張千均後來在西北又招募了六萬新人。

    不過這些新人都只訓練了大半年的時間,戰力和經歷過數次大戰的黑甲軍第一軍不可同日而語,和能戰善戰,悍勇無比的西夏大軍也沒法比。

    這數月以來,張千均就是讓袁文紹領着手底下的第一軍,順便再帶着第二軍的新人們,自慶州而出,進入到興慶府之內,不斷的襲擾西夏軍的糧道。

    用衛允當初教的那什麼十六字游擊戰術,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袁文紹帶着一軍和二軍風字營的一萬九千輕騎,不斷地襲擾西夏大軍的糧道,搞得西夏大軍疲憊不堪。

    一萬九千騎風字營的騎兵,以千戶爲單位,除了統帥袁文紹帶領着四千第一軍的四千輕騎之外,其餘第二軍的一萬五千輕騎,化整爲零,以千戶爲單位,在興慶府之內遊蕩肆虐,襲擾城池,劫掠糧草輜重等等。

    西夏的步兵們面對靈活異常,迅捷如風的風字營輕騎,除了防禦之外沒有半點辦法,而尋常的西夏騎兵雖然悍勇,可風字營的騎兵也不是喫素的,二者之間若是捉對廝殺,勝負且還兩說。

    而且風字營根本不和他們硬拼,偷襲埋伏,乘機射出去幾波箭雨之後,還不等他們反擊就迅速撤離了。

    不過風字營的斥候,卻始終都在注視着西夏輜重隊伍的行蹤,一有機會就撲上來咬一口,就算是劫到了也不將糧草劫走,直接用隨身攜帶的罐裝火油或者烈酒直接把糧食輜重都給燒了。

    袁文紹跟在衛允身邊七年多了,早已將衛允做事的一貫手段都學了個五六分。

    他們如今是在西夏境內,西夏的大軍收到消息,立馬便會派出大批人手前來圍剿,這些糧草輜重帶着只會拖累他們的行動,成爲累贅。

    袁文紹始終謹記自己的目的,以襲擾爲上,只求給西夏大軍不停的製造麻煩,絕不和西夏軍隊硬拼。

    搞到後來,西夏統帥直接派出了鐵鷂子來押送糧草,面對這個難啃的骨頭,袁文紹也頭疼的緊,硬拼根本不是鐵鷂子的對手,若是被拖住了,西夏大軍趕到的話,那自己就危險了。

    深得衛允真傳的袁文紹可不會就這麼坐視,雖然打不過鐵鷂子,可惡心他們也是能做到的,鐵鷂子皆是重裝鐵騎,不論人馬皆配着西夏大軍之中最爲精良的裝備,身上的鐵甲刀斧難傷,利箭難破。

    可如此精良的裝備帶來的重量也要遠超尋常騎兵,雖然鐵鷂子的坐騎都是最精良、最上等的戰馬,可馬就是馬,那種可負重千斤,日行百里的良駒可不是大白菜。

    鐵鷂子的速度並不快,尤其是提速的過程,要比尋常的輕騎多花上將近一倍的時間,而且在速度上,也沒法和輕騎相比,還有一點,那就是持久力,馬也不是鐵打的,便是再精良的戰馬也是會累的,而且鐵鷂子那一身重裝,給坐騎帶來的負擔更大。

    袁文紹也不直接和鐵鷂子們發生衝突,而是專門破壞起了道路,給他們製造麻煩,耽擱他們的行程,總之就是不然他們安生,給延州那邊的英國公老將軍緩解壓力。

    早在十一月下旬,也就是衛允和張千均剛剛從汴京剛出發的時候,英國公便做出決定,全軍撤出榆林,退守延州。

    並不是西北軍打不過西夏軍,被打的節節敗退,只能撤出榆林,退守延州,而是經過了英國公和衆將們的再三商議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榆林城外的戰鬥已然持續了數月,雙方皆損失了數萬人馬,這個損失不可謂不慘重,可西夏大軍卻沒有半點撤退的意思。

    而且榆林之外便是西夏的興慶府,西夏大軍進可攻,退可守,十分的難纏。

    張千均在慶州西北的環線駐紮了數月,除了派出了袁文紹帶領輕騎進入興慶府之外,便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爲,整日便是練兵,練兵,再練兵,日日不停的練兵。

    都說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尤其是袁文紹將黑甲軍一軍悉數帶去慶州之後,有了將近兩萬老卒們的對比和教導,新軍們的素質也在飛速的提升。

    如今英國公選擇撤出榆林,退守延州,將榆林拱手讓於西夏大軍,而英國公撤出榆林的同事,命張千均率領黑甲軍越過邊境,進入到興慶府境內,一路攻城拔寨,不要有絲毫留守。

    在張千均選擇將陌刀隊派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帶着黑甲軍在短短十日之內,攻佔了興慶府南邊的五個州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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