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知否開始 >第 294章 政變(五)
    “請內官回稟太后大娘娘,工部尚書秦玢攜百官求見!”

    慈寧宮外,衆人沒有立時進去,而是在宮門口停了下來,秦師伯衝着守門的內官說道。

    能夠在太后宮門前當值的人,縱使只是個小小的內侍,眼力見也是必須要有的。

    如今宮內大亂,廝殺持續了整整一夜,昨夜那激烈的廝殺聲就在慈寧宮外徹響了一夜,雖然叛軍並未攻打慈寧宮,可慈寧宮裏的內侍宮女們還是難免擔驚受怕,甚至連眼睛都不敢閉,就這麼膽顫心驚的熬了一整晚。

    知道天色將明的時候,廝殺聲和纔將將落下帷幕,可慈寧宮裏的內官和宮女們心依舊懸着,一直到梁昊帶人來慈寧宮確認太后安然無恙的時候,將叛亂平定的消息告知了這些內官和宮女們,他們的心才最終放下。

    如今看到六部的二三十個朝廷要員帶着兵將來到慈寧宮前,小內侍自然不敢怠慢,當即便讓衆人稍後,快步跑着進去稟報了。

    不多時,小內侍便帶來了曹太后的話,宣衆臣入內覲見。

    大殿中,曹太后高坐在上首,衆人居於殿中,見禮之後,曹太后便迫不及待的詢問起如今宮內的情況來。

    衆臣當即便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現如今的情況大概說了下,然後又異口同聲的請太后出面主持大局,免得再生出什麼變故,導致朝堂動盪,民心不穩,或是再衍生出什麼別的亂子。

    衆臣一個個言辭懇切,態度十分恭敬,完全沒有了當時助永安帝自太后手中奪回朝政大權的硬氣。

    曹太后看着眼前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看着他們此時的模樣,心裏頓時便涌出一股說不出的享受。

    雖然永安帝的遭遇讓她也心有餘悸,可一想到即將再度將那天下最大的權柄握在手中,曹太后那已然步入老邁的身軀之中,便不知從何處涌入一股新的力量。

    那副已然邁入暮年的身體裏,自胸膛心臟處流出的血液也不禁加快了速度,儘管如此,曹太后卻必須得要壓下這股激動和興奮,至少決不能在面上表露半分。

    就算是裝,曹太后也要在衆人面前裝出一副背上莫名,忽逢鉅變的模樣。

    事實證明曹太后演技在整個大周都算得上最頂尖的,做了數十年的皇后,見慣瞭如晦風雨,儘管此刻內心十分興奮,可面上卻是一副聽聞噩耗之後悲痛欲絕難以自持的模樣。

    眉宇間的那個川字,閃爍着晶瑩淚光的眼眸,微微擡起,有些顫抖的手·········

    完全就是一副在同一時間痛失孫子和兒媳,自家兒子又遭逢重創,傷心欲絕,不知所措的可憐母親模樣。

    叫人看了便不自覺的生出憐憫之心。

    誰又會想到,就這麼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遲暮老婦,竟然會是此番大亂的幕後之人。

    如今雖說以秦尚書爲首的六部大臣們一起來請曹太后出面主持大局,曹太后也很想即刻答應,若是別的事情直接答應了自然無妨,可現如今需要曹太后所主持之大局,乃是一國之事,就像當初先帝逝世,身爲儲君的趙宗全即位一樣,先是百官懇請,然後推諉,然後在懇求,再推諉··········

    如此反覆三次之後,再做出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姿態,臨危受命。

    關鍵是歷朝歷代皆是如此,雖說只是一套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表面功夫,可既已成了大家約定俗成的東西,那就只能照例來了。

    ··········

    經過諸位大臣們的再三懇求,曹太后最後才勉爲其難的出了慈寧宮,出面主持大局,如今首要之事不是處置那些叛賊,而是收斂皇后和桓王的屍骨,處置如今已經成了人彘的永安帝,再有便是立馬從永安帝的三個庶出的皇子當中選出一位繼承大統,再由德高望重的曹太后垂簾聽政,總領朝政大權,待新帝成年加冠之後,再將朝政大權交還至新帝手中。

    而那時的曹太后,還在不在人世且還兩說呢!畢竟趙宗全的幾個庶子當中,年紀最大的也才七歲,而曹太后今年已經五十有四了,再過十三年,那時候的曹太后六十六,若是曹太后沒有管理朝政,而是在深宮之中頤養天年的話,就算是活到八九十歲都有可能,可若是接手了朝政那就難說了。

    這一點光是看歷史上那些個皇帝們就能知道,長壽之人屈指可數,若是一個兩個的還能用自身身體不好來形容,可是絕大多數都是如此,可見手握大權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兒,至少沒那麼長命。

    曹太后不論是宮裏還是宮外,不論是在朝堂還是在民間,都有着極高的名望,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德高望重。

    當然了,這和元祐帝有着分不開的關係,作爲元祐帝的嫡妻,陪伴了元祐帝數十年的時間,也做了數十年的皇后,母儀天下,自然也就身受朝臣們,百姓們的擁護和愛戴。

    曹太后隨着衆臣去養心殿大哭了一陣,那叫一個泣不成聲,潸然淚下,將一個忽逢鉅變,痛失愛子和孫兒的母親、祖母演繹的淋漓盡致。

    羣臣併肩子上勸了許久,才把曹太后給勸住了。

    韓大相公依舊沒有醒,曹太后便讓人將韓大相公就近安置到了旁邊的寢殿,又宣太醫,又讓派出貼身的宮女內侍前去照料。

    而後便開始處理永安帝的事情來。

    “桓王的皇后的屍體先行收斂,待宗人府和禮部商議妥當之後,再行葬禮,就葬入皇陵吧,至於皇帝,諸位覺得如何處置纔好?”

    看着躺在龍榻之上,依舊還在昏迷之中,氣若游絲的永安帝,曹太后也不好乾綱獨斷。

    羣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永安帝如今雖說已經不成人樣了,可畢竟還活着,怎麼說也是大周的皇帝,怎能隨意處置。

    半晌,依舊沒人說話。

    “諸位!如今不是藏着掖着的時候,大家有什麼想法儘管暢所欲言,咱們大家商量着來!”曹太后目光掃過衆人,最後停留在一身黑色甲冑,腰懸長刀的衛允身上,眉梢幾不可查的輕顫了一下。

    如今的養心殿已經清理完畢,屍體都已運走,地上的血跡也已經被打掃乾淨,羣臣站在後殿龍榻前,曹太后坐在榻旁,榻上躺着的是氣若游絲的永安帝。

    “如今盧老相公臥病在牀,無法起身,韓大相公又氣急攻心,吐血昏迷,桓王和皇后遭遇不幸,皇帝又成了這副模樣,哀家不過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老婦人,能夠倚仗的就只有諸位愛卿了,還望諸位能夠看在先帝,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多多幫襯哀家纔是!”

    見衆人沒有說話,曹太后便唱起了大戲,手撐着牀榻,側身望着昏迷中的永安帝,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大娘娘!”

    秦師伯率先站了出來:“依微臣看來,如今不過兩個法子,一者是着人進行救治,不論花費怎樣的代價,都要把陛下的性命給救回來,再尋一偏僻之地,將陛下安置了,派人妥善照料!

    二者··········”

    可說到這兒的時候,秦師伯卻猶豫了。

    “二者是什麼?有什麼秦愛卿儘管暢所欲言,無須估計,哀家恕你無罪,咱們現在的首要便是商定該如何安置皇帝!”

    曹太后看出了秦師伯的顧慮,當即便說了恕他無罪的話。

    秦師伯躬身拱手道:“謝太后大娘娘,既然大娘娘這般說,那微臣便放肆一回!”

    “如今陛下成了這般模樣,縱使是醒了,也會沉寂在無窮無盡的痛苦和黑暗之中,與其如此,咱們不如僭越一回,給陛下一個痛快,要好過看着陛下受這樣的折磨!”

    秦師伯說罷又衝着太厚拱手躬身一揖,沉聲道:“微臣言語多有冒犯,請太后恕罪!”

    若是換了平時,那些個文臣們肯定一個接着一個跳出來指責秦師伯,並且還會一道進言,請曹太后治秦師伯的罪了。

    可現如今,殿中羣臣紛紛噤若寒蟬,彼此的目光在半空之中交匯碰撞,卻沒有一人跳出來反對。

    曹太后則擡手一揮:“先前哀家便說了,讓秦愛卿暢所欲言,不管說了什麼,哀家都恕愛卿無罪!”

    因言獲罪,這便是權力過於集中的封建王朝的弊端之一。

    “諸位愛卿可還有什麼其他辦法?”

    曹太后的目光再一次掃過殿中羣臣,依舊無人應答。

    “衛卿!”曹太后直接點名了,相比於那些個尚書大臣們,顯然她對衛允更加熟悉:“衛卿可有其他法子?”

    衛允忙拱手道:“微臣覺得方纔秦尚書說的兩個辦法,便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了!”

    曹太后點了點頭:“那不知衛卿覺得這兩個法子哪一個更好!”

    衛允道:“回大娘娘,微臣也說不出哪一個法子更好,不過若是大家都說可行的,那就一定是好法子!”

    “諸位愛卿覺得哪個法子更好?”曹太后繼續問,可等來的卻依舊是一片沉默寂靜。

    其實大家都更傾向於第二個法子,可永安帝畢竟是一代帝王,不論怎麼選擇,他們這些臣子都會留下話柄,讓人詬病。

    曹太后的眼底閃過浮現出一絲失望,心中不由得嘆息道:“先帝啊,你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就是你那些賴以倚仗、忠心耿耿的臣子們啊!”

    “大娘娘!微臣倒是有個兩全之法!”

    曹太后的眼睛一亮,一抹璀璨的精光驟然綻放,循聲朝着說話的衛允望去,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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