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怒瞪着他,淚珠滾在眼眶裏:“我之所以會忘記自己的臉,是因爲你這個混蛋剖出了自己的心,導致我無法再感受仙境的居民對我們的情感,無法記起它們相關的記憶,無法自我定位!”
“就算爸爸媽媽變不回大英雄了,可是隻要拿回‘心’,我就還能感受他們對我的愛!你把這些記憶和感情都扔在角落裏發黴,可是對我來說,那都是無上珍寶!”
“可以啊。”褚星奇說:“不過,我們已經幫你找到了人,你得先把時之砂給我們吧?”
燭龍說:“時之砂就在這裏,小太陽需要的只有一斗,你們自己拿吧。”他拍了拍手,這片森林、這個昏暗的房間,全都融化了,融化成了一大片閃閃的金沙。
資深者們依言取了一斗。
燭龍說:“現在,你可以把‘心’還給我了。”
褚星奇說:“可是我們兩個人只有一顆心,你想要心,要問問它願意跟着我,還是跟着你。”
鏡花水月被他捧在掌心。
燭龍說:“雖然爸爸媽媽變不回大英雄了,可是如果你跟我走,到我的胸膛裏來,你就能感受到這裏的每個人都很愛我們,宇宙,玩具城......像記憶裏的爸爸媽媽那樣愛着我們,你不用在他的無情的世界裏掙扎。回來吧。”
鏡花水月顫抖了一下,身形略淡。
但沒有飛向燭龍。
燭龍就知道它的選擇了。
男孩沒有叫,也沒有喊,只是嘆了口氣:“你會後悔的。”
說罷,他的身形慢慢淡去,地上留下了一張畫。
這副畫中用歪歪扭扭的、彷彿孩童筆觸的蠟筆,畫了一家人手拉手的畫。畫的最正中,是一個最矮小的男孩,他左手拉着高大如山的父親,右手拉着微笑的母親,自己臉上戴着浮誇的英雄面具。
燭龍的聲音環繞在仙境上空:
“這是海國的至寶之一,山海圖。既然你一意孤行選擇這個傢伙,那就拿去吧。”
資深者們取了山海圖,拿了時之砂,折返小太陽所在的海域。
灑下時之砂,海霧果然褪去。小太陽驚喜萬分地看見了它的大島。
原來,它們就在它身旁,從未遠去!
它圓滾滾的身軀一下子就璀璨了數倍,似一個孩子在驚喜地笑。而天上的烏雲霎時散去,海水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
大島們則將小太陽重新放進了海峽裏,輕柔地哼唱起歌謠。
它們對資深者們說:“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我們這就將我們所有的海國至寶給你們。”
高一點的大島捧起小太陽身上的一縷陽光,陽光凝結成金紅色的寶石。
它說:“對我們來說,小太陽的笑臉就已經是是世上最寶貴的寶物啦。但對其他人來說,在海國之中,當太陽感到非常安全與喜樂時,它就會凝出太陽寶石,纔是海國的至寶之一。”
但它們沒有立即把太陽寶石給資深者們。
矮一點的大島對褚星奇說:“孩子,你的心非常難受,這世上有太多風霜雨雪,我們能聽到它時常難安。你把它給我們吧,我們將會把它放在小太陽懷中,將它與小太陽一起守護,不讓任何風刀霜劍侵害它。”
褚星奇說:“可是我們只有一顆心,你們想要心,要問問它願意跟着我,還是跟着你們。”
高一點的大島說:“孩子,你受苦了,回來吧。我會永遠爲你遮風擋雨。”
他們的聲音是這樣的慈愛,好像記憶最深處,人類最脆弱無力的初生時期,永遠在身側的有力懷抱和輕柔聲音。
鏡花水月略略嗡鳴,稍有掙扎,但仍待在了褚星奇身邊。
兩座大島略有嘆息:“哎,你太倔強了,孩子,你們會後悔的。”
它們還是把太陽寶石給了資深者們,並告訴他們:“我們知道還有一件海國至寶,就藏在蓬萊。蓬萊就在大海之東,距此一千海里,是一處海上仙山。蓬萊藏有一件至寶,叫不死藥,能肉死人生白骨,醫治世上所有的不治之症,甚至能復活死人。蓬萊之主是個心地仁慈的好人,如果你們向他懇求,他一定會把不死藥給你們的。”
但當資深者們依言趕到蓬萊時,奇葩異草,仙氣飄飄的蓬萊之中,出來了一個白髮白鬚,仙風道骨的老頭,他撫撫須,嘆道:“你們來遲了,我不久之前,剛剛把不死藥給了龍子。”
“龍子?”
“海底有一座龍宮,有一位龍子來我這裏求走了不死藥。”
“請問龍宮在哪處?”
蓬萊之主沉吟片刻:“龍宮在海國的萬丈碧濤之下,煙波浩渺,恐怕凡人找不到,也去不得,”
“除非......除非你們能找到山海圖和太陽寶石。山海圖所指,就是龍宮所在。太陽寶石則可以保你們入海底深淵似履平地。”
蓬萊之主話音剛落,只見王勇手裏拿的那幅畫微微發光,畫中的戴英雄面具的小男孩動了,將手指着某個方向。
資深者們便知道,這就是龍宮所在。
他們辭別蓬萊,匆匆朝着山海圖所指趕去。
一路上,有時候是左邊的父親看向某個方位,有時候是右邊的母親面朝另一個方向。
在海上行駛多時,終於到了龍宮所在。
這處海面上正起大風浪,驚濤駭浪不停。
到這裏時,山海圖中的人物就不在動作,停下了。
“看來就是這裏。”
褚星奇拿出太陽寶石。
金紅寶石煥出光暈,一下子攏住了五人。
資深者們入海時發現,光圈之內,他們竟然感受不到海水的壓迫,呼吸自如。
而且即使不斷地往下沉,一直沉到海底最深處,海壓最重的地方,也當真如履平地。
正常的海底是漆黑的。
但在海國之中,海底深處卻是明光一片,亮堂堂的。
有一座從外明澈到裏的水晶宮,就落在海溝裏。
水晶宮外,有重重的侍衛在巡邏——這些侍衛大多是些模樣醜陋的海底魚。
其中一條魚穿着海草編織的藤甲,跟同伴抱怨,口吐人言:
“唉,自從大王病重之後,海上沒個消停,龍宮裏也沒個消停,我們巡邏都沒個休息,累死了。”
“別抱怨了,殿下不是去蓬萊取不死藥了嗎?等大王服下不死藥,一切就可以恢復原狀了。希望殿下快一點回來。”
這時,忽然有一大羣發光的燈籠魚頂着車架衝了過來,深海水母作傘隨侍其側。
一個容貌秀美,一身鵝黃華服的小少年駕着燈籠魚,高聲喝道:“快開門,我取不死藥回來了!”
資深者們在海底小山後,看到這小少年年曰十一二歲,生得和褚星奇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