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種感覺越發清晰，刻骨。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事實上，我知道的也不多。”
唐銳聳了聳肩，說道，“否則，我也不必僞裝成詹姆斯的模樣，冒險跑到黑羽林、唐門、鳳凰會三座組織同時存在的劍冢之中調查了。”
安如是凝視過去，一字一頓：“那就把你知道的情報說出來。”
“行吧。”
唐銳嘆息一聲，知道不說點什麼，是沒辦法安撫這位暴躁戰王了。
於是，他把詹姆斯夫婦是如何逃出劍冢，後又前往京城辛苦求醫的經歷，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
聽到劍冢內的恐怖異象，饒是在這肅穆祥和的佛殿之中，也不免騰昇起一絲冷意。
而安如是的臉色最是難看。
“如果你的情報無誤，這座劍冢的位置，應該是在冥河附近，那地方……”
“怎麼，很危險麼？”
鐘意濃連忙追問，“即使我們擁有詹姆斯的情報，但有效信息還是太少，如果安戰王對那裏有所瞭解，還希望安戰王能不吝賜教。”
“你放心，我跟這傢伙不一樣。”
說話間，安如是不忘丟給唐銳一記冷眼。
接着，才沉聲開口：“危險只是一方面，關鍵在於，距離冥河五公里的位置，有我白虎營一處駐地，可他們三座組織的出現，我白虎營竟沒有一點消息，而那座駐地，工作也是一如往常，沒有任何異樣。”
鐘意濃眸光一顫：“你的意思是……”
“白虎營，存在內鬼。”
唐銳面色凝重，“安戰王，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都要忙起來了。”
安如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如若真像她和唐銳推測的這樣，那問題就嚴峻了。
神州廣袤，由四方神軍各鎮一方，可以說，他們代表着神州最堅固的一道防線，任何一方出現問題，都會影響這道防線的牢固性，哪怕只是一枚小小的污點，對他們來說，也都是莫大的恥辱。
而且白虎營這樣的隊伍，藏着太多太多的情報和機密。
內鬼一日不除，這些機密就會多一日的風險。
數年戎馬換來的天性告訴自己，必須要儘快挖出內鬼的消息。
只是這樣一來，安如是就很難在這次的劍冢行動中幫到唐銳，畢竟誰也不知道那名可能存在的內鬼，在白虎營中是什麼級別，一旦察覺到她在關注劍冢，對唐銳來說，反倒成了一種威脅。
“你看這樣如何，我與意濃照原計劃進入劍冢，你先回營調查內鬼，之後若是有求到你的地方，我們再聯絡你。”
看到安如是的神態，唐銳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動說道。
安如是欲言又止，卻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到最後，也只有嘆息點頭。
“我會盡快揪出內鬼，在這之前，你所有的行動都務必小心。”
說罷，安如是又突然想起來什麼，再次提醒，“不要覺得巔峯強者就能在這座世界上隨意橫行，除了那三座組織的高手，那條冥河亦是危機四伏，如若你不懂得敬畏，喫虧的只是你自己。”
鐘意濃揚動嘴角，半是玩笑的口吻說道：“放心吧，我會看好我弟弟的。”
“對，你要時刻勒緊他的繮繩。”
安如是點點頭，顯然對鐘意濃更多一些信任。
下一刻，她把視線轉向玄寧：“玄寧師父，把消息通知下去吧，明日一早，天塵庵弟子需要全部撤離。”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玄寧露出幾分不捨，“弟子們多出身貧苦，這天塵庵雖規則森嚴，對他們來說，卻是唯一的避風港，我擔心，大家難以接受這個命令。”
“我理解你有多爲難。”
安如是拍拍她的肩膀，“但爲了大家的安全着想，這道命令必須執行，而且這只是暫時撤離，等危機解除，我會通知你們返回天塵庵的。”
唐銳也在旁多解釋一句：“賣給唐鐵手的那些娑訶祕藥，被我動了一點手腳，如若他發現什麼端倪，一定會派殺手前來，屆時我和安戰王都不在此，你們的處境可就真是水深火熱了。”
“……那好吧。”
聽到這裏，玄寧纔不得已答應，“我這就集合弟子，下達命令。”
片刻，唐銳又把靜柔叫來這座佛殿。
“靜柔姑娘，這段日子讓你受苦了。”
唐銳笑着說道，“我已經安排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送你去江南與秦先生團圓。”
靜柔嬌軀頓時一顫。
一種不真實的幸福感瀰漫全身。
“對了，還有這個。”
唐銳取出一個手包，遞到靜柔手中，“首先要說聲抱歉，因爲我讓豐臣平正調查了你的過去，至於這裏面的東西，是基於你原有的身份，做了一些延伸和拓展，從現在起，你不再是天塵庵的弟子靜柔，而是一個全新的你了。”
緩緩打開手包，靜柔看到了手機、護照、身份證等許多文件。
心念一顫，從中拿出那張嶄新的身份證。
靜柔的眼眸瞬間溼潤，以至她需要捂住雙脣，才能遏制自己不哭出來。
每一名天塵庵弟子，首先要做的不是受持聽戒，而是與世俗中的身份永久訣別。
方式也很簡單，天塵庵會有專人操作，把她們的身份戶口，統一遷至這裏，而世俗中的父母，也要簽訂契約，與孩子斷絕關係，永不再見。
在她與秦哲瀚私定終身之前，曾不止一次央求師父，希望能恢復自己的俗世身份，重新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但每一次，玄滅上師都只有一個回覆。
“既入佛門，便要忘卻姓名，永與青燈相伴。”
看似有幾分佛理，可實際上，就是對她的永久囚禁！
而如今，她終於能如願還俗！
“歐珠卓瑪。”
唐銳笑道，“很好聽的名字。”
靜柔用力的拭去淚水，擡起頭來：“在西域，歐珠代表希望，卓瑪代表仙女，這是除了生命之外，父母賜給最好的禮物，只可惜，我已經和他們斷絕關係，不可能再見面了。”
“事情沒有這麼嚴重。”
安如是輕聲道，“這些無用的規矩理應廢棄，如若你想見你的父母，隨時都可以見面。”
“真的嗎？”
靜柔不能置信的擡起視線。
這次，她再也無法控制情緒，聳動肩膀啼哭起來。
爲了讓她把情緒完全釋放，安如是沒有打斷她，而是把視線落在了唐銳身上。
而且，又是那種審視一樣的眼神。
“安戰王，又怎麼了？”
唐銳啞然失笑。
面對安如是的眼神，他都快要形成條件反射了。
安如是壓低聲音：“如果我沒記錯，豐臣平正是島國氣象組的人吧，這樣的情報部門，怎麼會爲你工作？”
“你怎麼就篤定，他是在爲我工作，就不能是我花錢請他幫忙的嗎？”
“廢話。”
安如是剜了一眼過去，“靜柔的身份有那麼難查嗎，殺雞用牛刀，就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豐臣平正乃至他的氣象組，已經成了你可以隨便動用的資源。”
說到最後，安如是忍不住咬緊貝齒，怒意流轉。
又把她之前的質問重複出來。
“我必須再問你一遍，你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祕密！”